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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年來,她們二人一路遊歷,一面躲著日月門與蒼穹門的門生,一面在各個請不起仙門使者的普通百姓家,幫助他們驅鬼除祟。
兜兜轉轉,二人再次來到了西涼城。在掌柜的的介紹下,請他們替他去一座小島上探親。當年的黑石給掌柜的的身體造成了無可挽回的影響,導致他不能跟著船隊出海,無奈只好將這任務囑咐給白守溪二人。
船員們將網拉了上來、收拾好了魚,湊在一起潦草的吃著午飯,一面悄悄議論著這一大一小兩位。
「哎,這幾天都沒見他們吃過飯,只有那個小的吃了點魚。」
「你沒聽說嗎?說是船長的什麼親戚什麼朋友的,我看那,是他們瞧不上咱們這的飯,找船長開的小灶呢。」
「啊,我想也是。那小姑娘真能吃啊,我還記得那天、船長給每人都準備了烤魚,結果那姑娘一張嘴,豁,那嘴可太大了!我這眼睛剛眨了一下呢,所有烤魚就都沒了!」
「哎,哎,」有一個人神秘的湊了過去,示意他們壓低聲音說話,「我覺著可不是什麼親戚,大的那個穿的那身衣服我認得,以前在我老家,我不是和你們說,我有個很有錢的親戚麼?」
「你都說過八百遍了,你二叔的三姑的孫子的大姨的後母的大伯的二弟的曾孫,知道了新皇上任後會壟斷鹽路,提早發了筆橫財,他怎麼了?」
「他賣的鹽雖然便宜,但是摻了點假,把一個老人家吃壞了。他父母信那些神鬼之事,忙讓他請了什麼......什麼仙門的人來,說是要驅鬼,託了不少關係,花了不少錢呢!」
「做了這種壞事,當然怕了。明明都信那些神神鬼鬼的,還非要做壞事,做了壞事、又怕神鬼索命,多稀奇?要我說,要麼就別做,做了就別怕——所以呢,你倒是說說這仙門、和他們有什麼干係?」
「害,利益面前,壞了點心性也正常。來的那仙門之人,模樣可周正了,我聽他說了,生的美得很!穿的和那個大的一模一樣,我猜那個大的也是他們的那什麼,仙門的人。既然是仙門的仙人,想來也是不吃東西的吧?」
那些原本好奇湊過來的人嗤笑了他幾聲:「只是穿著相似的衣服而已,你怎麼還把人家當仙人了?要我說,你就是喜歡不懂裝懂、喜歡吹牛,你那有錢的親戚,怕不是編出來騙我們的吧?」
那人臉都被氣紅了:「你們愛信不信。」拋下這樣一句話,他自己端著飯找了個角落坐著了,反而惹得那群船員一片笑聲。
白守溪將烤好的魚遞給古寧,囑咐她:「慢慢吃。」
古寧閉上了剛剛張開的大嘴,輕輕呼了兩口氣,細細品嘗著。兩年過去,她看上去和從前相差無幾,個子是一點也沒長,只是頭髮稍長了一些,乖乖吃烤魚的樣子有些可人。反而是白守溪看上去長高了不少,臉頰也逐漸脫離了少女時微微的圓潤,有了些稜角。
風繞過白守溪的耳側,白守溪抬頭,遠遠地望著海面。
方才那些船員笑完,又開始注意她們二人。
「哎,你說她看什麼呢在?」
「看?她一個瞎子,又看不見,你這說的什麼呢。」
幾個人湊在一起偷偷笑話著,被另一個人攔住了。
「別笑了,一會兒讓船長聽見了。人家可是船長帶的人,當心她們告狀去。」
方才笑得最大聲的那位嘟囔著:「怕什麼,她又看不見,還能認出我不成?」雖然是這麼說,他還是刻意壓低了聲音,然而一抬頭,卻撞上了古寧的正臉。
烤魚還在她嘴邊,她的嘴角油膩膩的,神色卻十分嚴肅,一本正經的「盯」著他。那人被她一嚇,只覺得透過那層白紗,被什麼東西纏上一般,嚇得他忙低下了頭,兀自扒飯。
白守溪靜默了片刻,轉身向船艙走去。古寧幾口將烤魚帶刺吞下了,抹了抹嘴,跟上了她。
那人這時候才敢偷偷抬頭,一邊給自己順氣,一邊驚異於自己居然有那種錯覺。
船長伸了個懶腰,一轉頭,就看見白守溪帶著古寧進來,問道:「怎麼了?是沒吃飽麼,去倉庫裡頭再拿幾條吧,都是新鮮的。」
古寧跟在後面,腦袋如搗蒜般狂點。
白守溪卻搖了搖頭:「不,前面一會兒有海上颶風,我建議,立馬掉頭。」
古寧歡快的腦袋停住了,有些蔫蔫的。
船長疑惑地走到船頭,認真看了半天:「不會啊,風平浪靜的,就是要在這時候趕快上島。你為什麼會這樣覺得?」
白守溪思考了片刻,船長見她這樣,又補充道:「出一次航不容易,我們上島和下島都會捕一次這一片的魚,船上許多人都靠這個維生。現在掉頭,很多人都會吃不上飯,你既然不能說出自己的理由,我也不能拿這麼多人來賭。」
白守溪剛想說些什麼,船長卻不聽了,搶先道:「也許你初次出海,危機感很強,但以我出海這麼多年的經驗來說,此時,就是上島的最好時間,如果能把握好這個時間,能大大縮短我們上島所用的時間。就算有颶風,大概也是在我們上島之後。」
白守溪只好點了點頭,不再想著說服他。
船長走後,古寧走到白守溪身前,淡淡道:「風,掐掉。」她右手平抬,一陣風在她手中旋轉,成龍捲狀。緊接著,她右手一握拳,方才淡淡的風就被她掐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