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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寒虬搖了搖頭,偌大的大殿,一隻蠟燭都沒有,胡雪衣只能借著隱隱的月光,觀察那個東西。有一張空白的黃符飄到了胡雪衣手邊,她抬眼看了看北寒虬,就看見北寒虬插著手,高傲地衝著她抬了抬下巴。
胡雪衣拿著黃符看了兩眼,是很普通的黃符、符道入門用的那款,也不知道北寒虬是從哪弄來的。她咬破指間,潦草地畫了幾筆,溫暖的火光立刻亮了起來。
牆上的東西仿佛動了一下,胡雪衣仔細看了看,才發現那是一個翠綠色的繭。
胡雪衣手剛放上去,想要看清下面寫著的小字,那個翠綠色的繭卻動了,仿佛有什麼東西想要從中間破出。
北寒虬立刻有些激動,死命撐著身子,似乎想從輪椅上站起來——然而他做不到,他膝蓋以下還是麻木的。
原本是牆上的死物,活過來之後,竟然也從牆壁里鑽了出來。那是一隻藍色的蝴蝶,從翠綠的繭背後破開,抖了抖翅膀,落下一地藍色的鱗粉。它的鱗粉照出的光,竟然能夠照亮整座大殿。
蝴蝶展開了翅膀,轉過身子,觸角碰到了胡雪衣的額頭。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人的聲音:「等......等一下!」是巨錘的聲音,他不知道怎麼醒了過來,身上的紗布被雨一淋,緊緊貼在肉上。大概是動作太大的緣故,血透過紗布滲了出來,和雨水混在一起。
胡雪衣回頭看到他向自己伸手,卻被北寒虬攔住了。
之後,她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胡雪衣意識迷糊之間,隱約聽到有人在喊她。
「醒醒,醒醒。」
她覺得很困,腦袋靠在很軟的東西上,捨不得醒來,所以只是翻了個身,並沒有睜眼。
那人還在堅持不懈地喊她:「醒醒,快醒醒,師尊。」
聽到最後面那兩個字,胡雪衣猛地一睜眼——卻被透過樹葉射進來的強烈的日光刺痛了眼睛,再次閉上了。白守溪見到她醒來,十分欣喜地喊:「師尊!」
胡雪衣想說話,卻發現自己嗓子有些啞了,白守溪適時地遞上了水壺。胡雪衣接著喝了兩口,道:「我睡了多久?」
白守溪道:「三刻。」
三刻?
胡雪衣想到自己在迷陣中度過的幾日,越發疑惑了。
然而不等她多想什麼,白守溪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猛地一抬頭:「誰在那裡。」
一個人慢慢走了出來,是當初那名紅衣少女。
隨著她的腳步,鈴鐺的叮鈴聲也響了幾回,在林中十分清脆。
如今她也長大了許多,整個人五官也長開了,但是樣貌已經與之前大不相同——至少已經和白守溪沒有那麼多的相似,只是左眼下的那顆與白守溪如出一轍的痣,以及眼底的紫光,訴說著她的身份。
少女道:「如歌,好久不見。」
她的聲音倒是和白守溪十分相似,一樣的清冷,在胡雪衣聽來,十分陌生、卻也十分熟悉。
白守溪看著她許久,才道:「好久不見,如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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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紅海
少女——如菱臉上同白守溪一樣有著一面白紗,她抱著小臂站定在那邊,聽到她的好久不見,嘴角有些嘲諷地勾了勾。
如菱冷冷道:「難為你還記得。」她一面說著,一面向二人靠近。
胡雪衣聽出她語氣中的嘲諷,皺了皺眉。白守溪向前一步,擋在了胡雪衣身前,道:「你來琉璃島是為了什麼?」
「我來做什麼?」如菱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面上的嘲諷幾乎要溢出來,「在你玩師徒遊戲的時候,我,巫道七祭司,正在為巫道復仇。」
「七祭司......」白守溪喃喃道,如菱靠的越近,她越覺得自己頭痛欲裂,同之前在仙都山時一模一樣,周圍所有聲音都在遠去。白守溪痛苦地捂住了頭。
胡雪衣見她突然這樣,忙扶了一把,抬頭看著如菱。
如菱伸了手不知道想要做什麼,見到白守溪這個樣子,她皺了皺眉,退了一步:「你還沒想起來?」
「想起來......想起來什麼?」白守溪忍著耳邊的嗡嗡聲,咬牙道。
如菱面色頓時有些複雜,仔細打量著白守溪,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到什麼破綻,卻什麼也沒發現。她似乎鬆了口氣,卻很快又露出一副憤怒的樣子道:「憑什麼,你能忘記一切?」
白守溪卻只覺得頭疼的要炸了。
胡雪衣知道如菱想說什麼,白守溪自從墜崖後記憶有損,有時候會想起來過去的事、有時候又沒什麼印象。之前在仙都山上,在胡雪衣的有意控制下,白守溪不太會接觸到與巫道相關的信息。她外族身份暴露的那天,由於紫眸反噬,周圍人的竊竊私語對她來說都是一片嗡嗡聲,因此了解不算多。
如菱怒意未消,在不遠處來回踱步:「憑什麼,憑什麼?!你就能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就這樣過自己的生活?你配得上可葆巫道百年風調雨順的鹿圖騰麼!!你到底有為巫道做什麼??」她一把解開自己臉上的白紗,淡紫色的瞳孔在陽光下泛著光,裡頭滿滿是怒意。
如菱幾步走上前,一手拉住白守溪的衣領,另一隻空著的手想要扯開白守溪眼前的白紗,卻被胡雪衣握住了。白守溪只覺得腦中有一根弦在顫,她一把推開胡雪衣,白紗順著她的臉滑落,兩雙一深一淺的紫眸對視著,一個眼底藏著不知名的鈍痛,另一個只餘下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