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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來不及阻止白守溪。
白守溪右手向上,閉上眼睛,念著眾人聽不懂的古語。只是如菱聽到這個聲音,仿佛頭痛的要炸裂一般,緊緊捂住頭哀嚎著,從那名大漢肩上滾落。
再睜開眼時,她的紫眸仿佛燃燒著,霎時間烏雲漫天,隱隱有驚雷聲。胡雪衣艱澀地咽了咽,艱難道:「守溪......」她向白守溪伸出手,試圖拉住她。
白守溪並沒有拉住那隻手,她甚至沒有注意到一樣——純正巫族傳人,覺醒圖騰、解開封印後能夠展示出天生紫眸,在運用自然之力時,燃燒紫眸,乃至耳鼻與咽喉。因此,巫族傳人的眼睛長期不能見光。
白守溪現在看不見,世界於她而言都是模糊的。
「在你真正能掌握這力量之前,就用這塊黑紗遮著吧。」記憶中,有人曾笑著對自己這麼說過。在巫族,因為紫眸之人百年難遇,並沒有什麼人知道他們的眼睛不能長期見光,就連——也不大清楚,白守溪初次發現眼睛不適的時候是在一次晨練時。
那日她自晨起就覺得眼睛十分不舒服,到了室外,更是無法睜開眼。但即使如此,依——的嚴厲程度,也不會讓她休息。她只好學著閉眼,學著習慣成為一個瞎子。只是見過光的人,太難習慣黑暗了。不過那個嚴厲的人到底是誰?又是誰不太清楚?她記不清了,那人在她心中只是一個淺淺的、淡淡的、模糊的影子。
所以當她滿身是傷,雖然有藥物冰涼涼地敷貼在傷口上,減去了幾分疼痛,但五感處傳來的深深灼燒感還是沒能得到減輕時,下意識以為不會得到這個陌生人的什麼好臉色。因此當臉頰處傳來溫度時,還是一度被驚到。
冰冷、卻又有些溫熱的觸感,那雙手帶著一片冰涼的黑紗遮在她的眼前,為本來灼痛的雙目緩和了幾分。
繫上黑紗後,那雙手還在繼續動作。
她輕輕撫摸過白守溪的長髮,微麻的觸感順著白守溪的後腦爬到天靈蓋,她不自覺伸出手,抓住那人的手腕。那人也感覺自己的動作似乎有些不合適,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白守溪捉住她手腕的那隻手,等白守溪鬆開手後,為了避免她聽不清,又湊近了幾分。
溫熱的氣流幾乎是噴在白守溪的臉頰上,她強撐著沒有避開,幾乎要以為那人要親上自己。
「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父母身在何處?」那人連珠炮似地發問。
白守溪搖了搖頭,她只勉強記得自己是因為墜下懸崖才受的傷,對之前的事只零星記得些片段。
「既然如此,今後,我便是你的師尊。名字麼......」她認真思考了一番,白守溪只覺得那溫熱的氣流遠去了,暗自鬆了口氣。耳朵比眼睛要稍好一些,已經過了最開始的深深灼熱痛感,勉強能聽見那人細細簌簌的翻書聲。
「——守溪,就叫白守溪,怎麼樣?」那人怕白守溪聽不清,又重新湊了回來,還好白守溪已稍微習慣了一些,並沒有躲開,「怎麼樣,守溪,喜歡這個名字嗎?」
姓名、身份、友人、父母親族,於她而言都是模糊、不清晰的,她仿佛一紙遊魂,帶著一身灼痛,孤獨地飄遊人間。
那人見守溪不回應,有些緊張地問:「怎麼了,不喜歡嗎?」
白守溪搖了搖頭,張開嘴,聲音卻極為沙啞:「沒有,喜歡的。」——其實並沒有很喜歡,她只是下意識不希望讓人失望,她總是這樣,冰冷、木訥,卻又有獨特的溫柔。
「那麼守溪,以後我就是你的師尊,胡雪衣。」胡雪衣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今後請多指教。」
——她時間不長的人生中,多是艱難的。無論是記憶中那個嚴厲的人,還是親族被滅,墜下懸崖,如果不是胡雪衣,她將是最灰暗的孤魂、最孤獨的野鬼,萬幸,萬幸你我相遇,從此不再孤單。
白守溪的眼神穿越灼灼紫焰,直視胡雪衣的眼睛。
雷、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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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想多走一點感情線,感覺前面太少這方面的描述了,不知道會不會覺得劇情太水?有些惶恐。
早上起來看見有營養液,太多感動,非常感謝不知名的小可愛!
近期稍微有些卡文,下一章還是回到主劇情上來,後面也會儘量將劇情&感情線連結起來,鍛鍊自己的文筆。
感謝觀看。
第16章 曝光
雷霆萬鈞,以仙都門弟子為中心,向外擴散,弟子們卻都毫髮無傷。
而在雷霆正中心,白守溪還在念著無人聽懂的古語,聲音逐漸喑啞,有血淚順著雙頰流下,向兩條蜿蜒的河流,而後從鼻、耳,乃至七竅出血,體力不支,向後倒去。胡雪衣眼疾手快,及時接住了她,焦急的去摸她的脈搏。
不知為何,那紅衣少女——可能是如菱的人,在白守溪停止後仍然抱著頭在地上打滾、不住痛呼,驚雷席捲在場魔族,只剩幾個魔族精英,都受了重傷。那彪形大漢在驚雷中勉強護住如菱,卻也身負重傷,見情勢兩極反轉,他也只好下令撤退。
「既然來了,別急著走。」
一道藍色劍光向如菱面門而來,如菱無力躲閃,那彪形大漢大吼一聲,向如菱撲去,被劍光穿心而過,血濺在如菱半張臉上。她感受到頰上溫熱粘膩的觸感,勉強從劇烈的頭痛中睜開一隻眼,在看清彪形大漢狀況後忍著劇痛靠近他,發出一聲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