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頁
當年在樓蘭,由於普通人難以承受紫眸的力量,所以樓蘭秘術其實就是將紫眸的力量以人為的方式分成兩份,以達到普通人能夠承受的程度。而古寧是先與古靈分了一半的紫眸,又受國主欺騙,多承受了半份,等於說她承受了整一份的力量,只是有古靈最後力量的壓制才讓她得以存活。
那白守溪又是為什麼?她是天生的紫眸,不應該比古寧這人為創造的弱。
胡雪衣腦中太亂,她隱隱有些猜測,卻沒有依據,只好將話又吞了回去,對古寧道:「......去找村里人,告訴他們,用,用......」
該用什麼來阻擋,難道要告訴他們,把古寧踩在腳下、用她的血肉,換取自己的安全?
白守溪在她懷中動了動。
胡雪衣急道:「守溪,感覺怎麼樣?」
白守溪艱難地抬起那隻完好的手,指向一邊,道:「......樹。」
胡雪衣朝著她的手指看去,發現她正指著一棵樹。樹葉也被那紅色的液體融化得坑坑窪窪的,但是樹幹部分卻是完好的。
樹幹......
胡雪衣心神一動,道:「去找村里人,上船,往中原走。」
古寧點了點頭,小跑著離開了,邊跑邊回頭偶爾看白守溪一眼,磨蹭了片刻才走。
胡雪衣看著白守溪背後的傷,有傷藥在,傷口上的血倒是止住了,只是看著還是那麼猙獰。
她手指顫抖著摸了摸白守溪的背,發現她比方才還要再燙許多,整個人就是行走的火爐。她的精神也比方才要差了不少,陷入間歇性的昏迷中。
白守溪可能會就這樣死去。
胡雪衣心中難以遏制地升起這個念頭,隨即整個人渾身顫了一顫,手指克制不住地抖動著,哪怕她強迫自己沉下心來思考,還是很難壓抑自己的顫抖。
胡雪衣撕開自己的衣衫,將白守溪的傷口包紮了起來。她整隻手都在抖,白守溪從高熱中勉強打氣一些精神,有些難得地開了個玩笑,嘴角艱難地揚了揚:「師尊,你的手怎麼這麼抖,一會兒要把我的傷抖開了。」
胡雪衣根本無暇接她的碴,滿腦子都是她背後猙獰的傷口,艱澀道:「我帶你去聖泉,那裡地勢也較高一些。」
白守溪今天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十分叛逆,聞言再次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胡雪衣有些急了,不再與她多商量什麼,將她一把拉了起來,就要背著往聖泉走。
白守溪卻定住了一般站在那裡,怎麼也拉不動。
胡雪衣急火攻心,有心拉著她的衣領吼她要做什麼,卻正正對上白守溪有些悲憫的眼神。
白守溪的眼睛常年蒙著,胡雪衣不太有機會看見,此時透過她深紫色的眼眸,胡雪衣能看到她滿眼的自己,以及她眼底交織著的複雜情緒。
她眼裡似乎有一潭深不見底的池水,裡面藏著她所有遏制住的念想,水面平靜地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只有她眼底那點難以察覺的溫柔在叫囂著。
一時間,胡雪衣心裡所有那些責怪的話語頓時消融了,她幾乎是求也似的道:「我帶你走,守溪。走吧,和我一起走吧。」
白守溪眼神開始有些游離,她精神似乎已經有些盪出□□,整個人宛若行屍走肉一般,勉強說道:「你去,找村長他們。魔族......既然想要,圍住琉璃島,除了製造紅海,肯定還有......去找他們,他們那邊,很危險。」
胡雪衣握住她的手,眼淚從眼眶中直直滑落下來,滾燙地砸在白守溪手背:「你也很危險,你傷的太重了。」
白守溪勉強擠出一個笑:「不礙事,師尊,去吧,我自己可以的。」她將自己的手一寸一寸從胡雪衣手中抽了出來,身體在動,眼神卻片刻不從她身上移開,似乎想要再多看一時、一刻、一分、一秒。
她也在害怕。
若這是此生最後能見面的機會,那只能在這一秒,最大限度地將那個人藏進眼睛裡。
白守溪的手脫出來的第一秒,就被胡雪衣猛地抱了個滿懷。
溫熱的唇也貼了上來。
胡雪衣動作太大,兩個人牙齒撞了一下,卻沒人捨得鬆開。
這是她心裡的衝動第一次破土,烈火似的灼燒過自己的身體,她心裡有一把野火灼燒著魂魄,一半裝著她的情與義,一半壓抑著她的私心。然而白守溪沒有給她選擇的餘地,她只是堅定地推了胡雪衣一把。
那一瞬間在胡雪衣心中仿佛過了千百萬年,卻又好像只是一眨眼、一觸即分。
最後是白守溪用那隻完好的手握住了她的肩,將她一寸一寸移開。她低著頭,道:「我走了。」便想要離開,卻被胡雪衣拉住了。
她胸口的火焰訴說著萬語千言,可她卻一個字都不敢說,只能勉強擠出一個字。
「好。」
白守溪心中大慟,只能跌跌撞撞地離開。
她甚至不敢回頭。
胡雪衣看著她的背影,一咬牙,朝著反方向去了。
避難處有火光,胡雪衣一抬頭便能夠看見。路上聽到有人的呼救聲,胡雪衣一看,阮慕綺正被一個魔族中人壓制著,尖長的獠牙馬上就要刺入她脖頸,被胡雪衣一腳飛踢出去。
她身上貼著強化符文,這一腳將那個人踢地橫飛出去老遠。胡雪衣拉起地上的阮慕綺,便向火光處飛奔。
「姑......姑媽?!你怎麼這樣了?」胡雪衣沒穿外衣,衣衫又有被撕裂的地方,顯得有些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