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頁
胡雪衣點頭道:「嗯。」
二人又是一陣沉默,白守溪不知道為什麼,站在馬車旁、並沒有上來。胡雪衣見到她,不自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還是疼的,紅痕未消,在雪白的肌膚上格外顯眼。胡雪衣剛被那傷口疼道,倒吸了口氣,手卻被白守溪忽然捉住了。
她靠得太近,胡雪衣幾乎能夠透過白紗,看到她紫色眼眸中滿滿的擔憂。
胡雪衣正想說些什麼,白守溪卻先一步從袖子裡取出一罐藥瓶:「我這有些傷藥,師尊,讓我為你塗吧。」
胡雪衣才答應下來,立刻就有些後悔了。她乖巧地坐在那裡,任由白守溪上下其手,彆扭道:「......我自己來就好。」
白守溪話裡帶著些怪罪:「師尊手下沒輕沒重的,傷著自己怎麼辦?」
胡雪衣這才找回了一些自己原來的感覺:「怎麼,心疼了?」然而她還沒來得及看白守溪的耳垂變紅的過程,就聽見她面不改色的點了點頭:「嗯。」
像是怕胡雪衣沒有聽清一般,她重複道:「我心疼你。」
胡雪衣:「......」
她耳垂上的那抹緋紅立時爬上了臉頰,只好在心裡默念:守溪看不見,守溪看不見。
在白守溪微涼的手,帶著冰冷的藥膏觸上胡雪衣脖頸的傷處時,胡雪衣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往後躲開,卻被白守溪欺身壓了上來。白守溪說話時呼出的溫熱氣息幾乎能夠道胡雪衣的臉上:「師尊,別躲。」
胡雪衣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涼。」
白守溪哄她:「是很有效的藥,忍一忍,好嗎?」
胡雪衣只覺得說不出來的有些彆扭,便不在說話,任由白守溪塗了藥。
白守溪一面擦拭手上多餘的藥膏,一面向胡雪衣道來了他們的下一步行動。
陸與澤借著那位老爺的遠房關係,與朝中一位老臣搭上了聯繫。
而那李泉,也在陸與澤的解釋下,暫時放下了對陸與澤的惡意,反而說了一件比較重要的事——太后,也就是外戚的領頭人,隱隱有耐不住性子的意思,想要借著中秋慶典的由頭,刺殺小皇帝,栽贓到宦官一方的頭上。也正因如此,太后借著垂簾聽政,將朝堂上明里暗裡有支持小皇帝意思的臣子都外遣了,這就是李泉出現在琉璃島登陸中原的位置的緣故。
要不是和陸與澤接頭的老臣年事已高,正巧告病在家,否則他們一行人恐怕到了京城也沒有可以接頭的人在。
胡雪衣問道:「回宮的由頭,是什麼?」總不能還是像李泉先前想好的那樣,說是向小皇帝送美人——這太容易戳破了。既然如此,他們又應該怎麼進去呢?
白守溪從袖中取出了一樣物品,胡雪衣定睛一看,正是先前掛在小褚脖子上的小瓶子。裡面的透明液體,跟著白守溪的動作搖晃了幾下,又歸於平靜。這本身是很平常的一個動作,然而不知道為什麼,胡雪衣總覺得在白守溪背後隱隱看到了什麼東西,抬手揉了揉眼睛,卻發現什麼也沒有。胡雪衣想:大概是自己睡得太久,眼睛花了。
白守溪道:「這是小褚從琉璃島帶來的,李泉說了,他被派到京城外後,一直想辦法回去,後來經人介紹門路,知道太后因為年歲見長,一直在試圖求長生。他便借著琉璃島海神庇佑的傳說,以『海神之女』『琉璃仙泉』的由頭,一直暗中與太后聯繫。」
「目前的計劃是,李泉帶著我們幾個人入宮,我們三人扮成小褚身旁的宮女,陸與澤在外與那名老臣接頭,在中秋宴上護住小皇帝,並且揭露太后的陰謀。」
胡雪衣皺了皺眉:「然後呢?」
白守溪知道她說的是對另一方的處理方法,道:「李泉不知從哪裡得到消息,太后密謀一事,早就被人知曉,只等在中秋宴上發難,直接將太后一干人等拿下,繼續以小皇帝為傀儡,一手遮天。」
胡雪衣奇道:「李泉不過是一名將軍,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其中是否有詐?」
白守溪正要和她說這個:「李泉自稱是得到高人指點,具體的事也不與我們多說,只是有一點,我感覺很奇怪,師尊。」
胡雪衣坐直了身子,靜靜地看著她。
白守溪淡淡道:「李泉身上,有周盛師叔的氣息。」
正是當初,在仙都山時,於旁人眼裡死於白守溪之手的周盛。
胡雪衣脫口而出:「不可能!」她腦中快速思考,「當年周盛的屍身是師尊親自確認死亡的,死者還生的術法我只有在樓蘭聽說過,然而樓蘭已經......已經成了一座鬼城,不可能再有人進去。況且,你也只是說他身上有周盛的氣息,也不一定是她本人。」
白守溪靜靜地看著胡雪衣,道:「你知道可能是誰,師尊。」
胡雪衣還是重複著那句話:「不可能,這不可能。」她喉嚨不自覺上下滾動了一番,這才發覺自己嗓子乾澀的幾乎有些難受,白守溪也合時宜地遞了一杯水來。
胡雪衣喝了水,心情也逐漸平復下來,道:「守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活了很多年,幾乎是有大半的時光都留在仙都山。我師尊......顏青雲,他帶了我很久,當初是他救了我,帶我離開琉璃島。我剛來仙都山的時候,不愛和人說話,他從來不生氣,也不著急,和我一起干坐著都能坐一整天,他是個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