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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擔心我。」
「可是……」
蕭玉嬋搖搖頭,眼中神色淡淡。
「阿姮,在這世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女子…生來就是被犧牲的。」
後面的那句話很顯然超出了蕭姮的理解範圍,她一雙眼睛帶著迷茫,疑惑的看著蕭玉嬋。
蕭玉嬋並沒有為她解釋,而是說道。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蕭姮心中的萬般難過與不舍此刻終於控制不住,她怔怔的流出了眼淚。
「阿姐,我不想你去和親,周國那個地方,那個地方。」
蕭玉嬋接過她的話。
「那地方土地貧瘠,乃蠻夷之地,那裡的人野蠻無知,蠻夷之風未退,對嗎。」
蕭姮呆呆的點點頭。
「自從梁□□杯酒釋兵權後,朝廷一直重文抑武,而周和越就不同了,他們很重視武將,也很重視邊防將領,所以大梁沒辦法用武力碾壓他們,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和親,送錢。這次我的嫁妝無非是朝廷想借個好聽的名義去給周國送錢罷了。」
蕭姮平時從未接觸過這些,父皇說她只要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公主就好了,就連女紅刺繡也是她不想學了就沒讓她學了。
面對著蕭玉嬋分析的這一連串的問題,對這個被寵愛著長大的公主來說,無疑是陌生的。
蕭姮眼睛紅紅,無措的看著地面。
這些問題,她從未想過,因為她下意識的覺得治理國家,朝廷大事與她無關,這些都是男人做的事,她只需要像父皇說的那樣做一個公主就好了。
可是玉嬋姐姐不一樣,明明沒有人教她,她卻懂得這些。
蕭姮又對著蕭玉嬋哭了好一會,才被宮女帶下去。
由於蕭姮情緒不佳,蕭玉嬋今夜也住在了未央宮。
入夜,蕭玉嬋看著透過窗戶看著窗外朦朧的月光,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卻又自嘲的笑了笑。
她放下手,望著床幔,遲遲沒有閉眼。
直到窗戶外出現了一道人影。
蕭玉嬋慢慢的坐起身子來,將房門打開。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柳絮身後的月光映在她的髮絲上,她垂下了眼眸。
「你害怕嗎。」
蕭玉嬋笑了笑,說道。
「果然什麼都瞞不住你,我想努力的說服自己,可是我怎麼也做不到,我怎麼會不害怕呢。」
柳絮沒有接話,因為她們都知道,這是這個時代的悲哀,是她們無法掙脫的束縛。
蕭玉嬋沉默半響,問道。
「師傅她,最後說了什麼嗎。」
柳絮抬起眼眸看了蕭玉嬋一眼,說道。
「姑母她說,她想要如同她的名字一樣,在這世間自由自在的乘風而去,活著實現不了的願望,也許死後能實現吧。」
蕭玉嬋忽然笑了笑。
「這世間,哪裡有給女子自由自在的可能呢,師傅所求之願,終是實現不了了,她唯二的兩個弟子,一個如今淪為宮婢,一個遠嫁和親,是不是老天在告訴我們,我們學了太多不該是女子學的東西,明白了太多不該是女子明白的道理,所以我們三個人都沒落得好下場呢?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句話如今看來竟有幾分道理。」
「玉嬋,你我都知道,不是這樣的,姑母教我們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句話錯的離譜。」
蕭玉嬋望著柳絮髮絲在灑下的月光,她突然站起身來對著明亮的月亮看了起來。
「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婦人①,柳絮,你說這是多麼荒唐的事情啊,你能陪我看月亮嗎,我怕我去周國以後再也看不到這樣圓,這樣亮的月亮了。」
良久後,蕭玉嬋的身後才傳來一聲。
「好。」
蕭玉嬋在宮裡待嫁了半個月,今日清晨終於是要跟著護親的隊伍出城去了。
蕭玉嬋就這麼在眾人的擁簇下,在文武百官的「祝福」下,帶著白銀十萬兩,絹五萬匹的嫁妝踏往了和親之路。
蕭姮一路相送到宮門口,看著蕭玉嬋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蕭姮捂著自己的心臟,她剛剛似乎感覺心臟被什麼什麼捏碎了,好痛,好痛。
蕭玉嬋出了宮後,又有幾個太監捧著一個盒子,匆匆走進宮門。
蕭姮捂著心臟,問一旁的太監。
「這是什麼東西。」
那太監小心翼翼的說道。
「是長樂公主的骨灰,周國那邊來迎親的人送回來的。」
蕭姮愣住了。
這是仿佛是一場交接,永遠躺在骨灰盒子裡的公主,和即將要為了江山社稷而遠去的公主。
她們本質都是一樣的,最後都會成為盒子,然後會回到這裡。
可是又有誰會記得,她們成為盒子之前的樣子呢。
蕭玉嬋清晨出了宮,蕭儉下午設了宴,宴上的每一個男人都很開心,都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蕭姮只能在那些後宮妃嬪還有官員家眷之中看到一絲絲憐憫蕭玉嬋的神色。
蕭姮沒有心情吃柳絮給她布的菜,熱鬧的宴會讓她覺得蕭玉嬋的離去一點也不值得。
蕭姮抬頭無聊的看著對面,發現了一個年約十五六的小娘子,她記得好像是魚丞相家的嫡女。
這個小娘子在低頭吃東西,她的父親魚丞相正在與晉王寒暄,無非是什麼晉王有個好女兒,為大梁解憂之類的,而這個小娘子雙眼睛滿是嘲諷之意…還夾雜著別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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