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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廣利平時也是夾雜在這些人里圖個保命的,但今夜富貴動人心,幾乎是李敢喊出殺單于者封侯的話時,李廣利就不由自主地跟過去了,腦海里不住地幻想著自己一人一騎取大單于首級,功成歸長安,什麼花木蘭霍去病全都在他面前低頭的情景了。
木蘭原本是沖在最前面的,但很快就被李敢攆過去了,李敢身後是常隨著他的四百壯士,一眾騎兵踏破王帳才發覺裡面早已人去帳空,這匈奴大單于竟然是玩了一出金蟬脫殼計。
王帳里散落著許多金銀器物,火光下也頗動人心,木蘭喝令道:「所有人不許下馬,與我原路返回,殺掠些匈奴貴人。」
大單于逃走了,這樣的夜色里是沒法追的,因為他可以找個地方躲藏起來,甚至改扮成別人的模樣,又或者早就跑遠了也說不定,既如此就要及時調整目標,大單于能逃,這十幾里王帳住著的可都是匈奴權貴!
王帳附近的帳篷不出木蘭預料,大多是空的,裡頭有人的多半是些被拋下的女人,她帶兵殺返回去,一路遇人就殺,其實並沒有時間去擄掠。
等到感覺殺得差不多了,木蘭讓傳令兵吹軍號,全軍迅速脫離亂戰,李廣的先鋒營為大軍殿後,三萬人轉戰草原數月,培養出了默契,很快木蘭就帶著大軍前後左右甩開身後追兵,到天明時確認身後追兵不在,簡單清點了一下人數,丟了四千多人。
這樣的損失也在預計之內,木蘭來不及為這四千的戰損哀悼,大軍前軍換後軍,自先鋒營轉向去尋接應,路上又陸陸續續追上來千把人,都是撤退時失散的士卒,等中午趕到接應地點時,那裡附近拉拉雜雜或坐或站著兩三千人,也是失散後小股小股組織起來先回接應點的。
說實話,自逃脫追兵後,清點人數時,發現戰損四千,木蘭的心情就不大好,就算殺了很多匈奴貴人的功勳足以掩蓋掉這點損失,可木蘭還是覺得心中壓抑,這種情緒她會很快調節好,但回到接應地點,發現戰損根本沒多少,幾乎算得上全甲而還時,就太令人歡欣了!
木蘭命令原地休整半個時辰,讓千夫長向下整理戰損名單,算得昨夜共計戰損六百七十二人,在上報到木蘭這裡的同時,又陸續回來幾個伍。
李廣一會兒去那裡看看,一會兒去這裡和傷兵說話,老頭子精神振奮得很,他昨夜就預感到這是一場大勝,或者應該說,在他們發現自己處在王庭邊上的時候,大勝就是註定的了,匈奴王庭久不經戰事,這要是換成左賢王部可能還不是很好打,突遇夜襲,大單于第一時間跑路,也許還帶走了很多兵力,又讓巡邏軍配合他玩金蟬脫殼計,剩下的人能有什麼戰力?
不過坐地賣首罷了!
李廣笑得老臉開花,習慣性地在人群里尋找兒子的身影,忽然老臉凝滯。
李敢站在馬下,馬上坐著一個紅衣匈奴貴女,那貴女滿臉驚惶,李敢則是笑容滿滿地在和她說著些什麼,李廣豐富的人生經驗告訴他,他不想要個匈奴兒婦,何況他兒有婦啊!
李廣左右看了看,把自己先鋒營的大旗舉起來,慢慢地走過去,這種大旗一般都是馬上用,力道可以卸給馬,人站在地上要舉旗是非常費力的,想要來回晃動旗幟一般還需要兩個人一起。
李廣年老歸年老,但力氣不減當年,就在他準備給李敢迎頭來一記痛擊的時候,他這才看到李敢馬後不遠站著木蘭,他是在和木蘭說話。
李廣不動聲色地把旗幟插在地上,他就說嘛,李敢就是有心娶個匈奴女人,他難道還能憑空會說了匈奴話?
可老人家還是看不順眼,李敢的馬是他給挑的,千里難尋的良馬怎麼能用來馱俘虜?
見他一臉不善地走過來,木蘭對他露出了個笑臉,道:「老將軍,李敢昨夜可真是幹了一件大事,這女子是大單于和漢女所生的女兒,會說漢話,昨夜李敢聽她用漢話求饒,以為她是被擄掠的漢人,把她帶上了,她一路看著李敢砍殺,您老知道李敢都殺了些什麼人嗎?」
李廣豎起耳朵,但面上還是矜持地道:「將軍太過獎,這愣頭小子能有多大功績。」
木蘭看李廣一副想聽又拉不下臉的樣子,也覺老人家怪可愛的,並不逗他,正色道:「四名匈奴小王,一位大單于的叔父,還有兩個王子,可惜除了李敢之外,其他人所殺的匈奴貴人無法計算,不過還是要恭喜少將軍了。」
李廣想要矜持地笑一笑,一回頭看到李敢嘴都咧到耳根子了,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咧開嘴笑了起來。
木蘭可惜的是別人殺的功勳無法計算,但其實這次所有的戰果都歸屬於她這個主將,她的戰報送呈長安時,和霍去病的戰報相隔不到五日,這五日裡劉徹嘴巴都要笑歪,逢人便說霍去病,閉眼就是冠軍侯,因為霍去病這次取得的戰果實在非常大。
河西一直都是兵家必爭之地,這一處既水草豐美可以蓄養大量馬匹,又土地肥沃適合漢家百姓開荒耕作,本身就是一塊上好寶地,更何況這塊地乃是連通西域和羌人各部的咽喉,是劉徹從登基以來就一直在琢磨的「斷匈奴右翼」方位所在。
霍去病開春時自隴西出發,一路輕騎奔襲,越烏戾山,率領大軍橫渡黃河,開局征伐黃河邊上的遫濮部,速斬遫濮王。
此後過谷水,稍事休整,六日轉戰千里,滅河西五王,沿途匈奴部落無一敢戰者,霍去病甚至收攏了大量匈奴降兵,他一萬人帶出去打仗,軍隊越帶越多,最後匈奴降兵的數目甚至超過漢軍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