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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比起這些,更多的是一對對相看的男女,周禮說仲春之月,令會男女,奔者不禁,就是說在這春日爛漫的氣氛下,男女相會是順應天時的,就連私會偷情都是不禁止的,更何況未婚男女談情說愛。
木蘭把馬拴在一處柳樹下,邊上有專門的人看著馬,這是官府的差役專人,幫看馬,有時候也幫看小孩兒,官府每日有專門的補貼,有的貴人還會隨手打賞些,不少差役都搶著來做的。木蘭栓了馬,並不知道這約定俗成的規矩,霍去病也把馬栓在那棵柳樹下,讓兩匹馬一塊兒吃草,然後賞了一把錢。
那差役頓時笑開了花,連忙恭維道:「兩位貴人裡邊去……要是玩得累了,那河岸南邊第一家是客店,兩層樓的就是,那家打掃得勤,地方乾淨,床鋪一日一換的,還有熱水供應。」
後頭的話說得含糊,木蘭走得快都沒聽全,霍去病原先也不懂這個,他一貫春日來踏青都是為著蹴鞠和鬥雞,有時一個人來看鬥雞,有時帶著一大幫少年子弟呼呼喝喝來圈地蹴鞠,哪裡會得這一句囑咐呢?
但今日不知道是不是心裡有鬼,他鬼使神差聽明白了差役的暗話,少年人攜手同游,要是情熱時無處可去,那客店勝在地方乾淨,還提供熱水。
木蘭一邊東張西望,一邊隨意地問道:「剛才市集上那人是誰?你的朋友?」
霍去病幾乎沒想起來什麼市集,什麼朋友,他用手給自己扇了扇風,才冷靜了些許,想了起來,皺眉道:「那是修成子,他是陛下的外甥,我一貫不同他們玩,他要來找你,你也不用理睬。」
木蘭驚訝極了,剛才那個滿臉笑容的男子,竟然是長安聞名的惡少修成子仲嗎?
霍去病實在不願意提這麼個人,但怕木蘭受騙,真與修成子做了朋友,還是說道:「故太后素愛他,縱得他在長安強掠男女,只得了一頓斥責,後來他就去出城為惡,陛下不怎麼管他,也常聽他強買良家子,縱容家奴行兇之類的事。」
木蘭聽得也皺起了眉頭,她知道陛下是個好人,但好人也有私心,這她是知道的,修成子是陛下的親眷,這裡頭自然少了些公正。
霍去病見木蘭皺眉頭,語氣又緩了緩,說道:「不過也不用多在意他,太后故去之後,陛下不再召他入宮,他要是還有些腦子,就不會來招惹你。」
之後兩人都沒再提修成子的事,實在影響心情,霍去病帶著木蘭去了一處鬥雞場,這裡是正經用柵欄圍起來的場子,不是畫地一圈的野場,給她介紹今日有兩隻極厲害,有名號的鬥雞要廝殺。
鬥雞也是有名號的,厲害的常勝鬥雞往往價值極高,還會被轉手賣給貴人,這種鬥雞很英勇,鬥起來也很好看,有的鬥雞甚至會在勝利之後跳舞,只是聽著霍去病的講解,木蘭都好奇起來了。
今日這一場要斗的兩隻厲害鬥雞,一隻是罕見的通體雪白,被稱為白將軍,一隻是常見的紅羽大雞,因頭上有塊禿記,名號是禿鷹。
霍去病只看鬥雞,他一般不下注,也沒有特別喜歡的鬥雞,他就是喜歡看兩隻雞相鬥,但木蘭等到兩隻雞上場,立刻就看中了那隻威風凜凜的禿鷹。
兩隻雞是被人抱著上場的,雙雙一落地,兩隻雞甚至還立刻拉開了距離,如同兩個人在彼此觀察破綻。
不多時,白將軍率先發起進攻,禿鷹沉著以對,先是展翅撲騰開白將軍的兇狠進攻,隨後回頭狠狠一啄,白將軍立刻反擊,兩隻鬥雞兇狠地斗在一處,開始互啄對方的羽毛,一時間白羽和紅羽紛飛,很快也見了血。
木蘭站著看累了,又蹲下去看,只覺兩隻雞都是搏鬥好手,白將軍兇狠,禿鷹技巧更足,越是這樣的鬥雞,斗的時間越長,霍去病都忘卻了腦子裡那點亂七八糟的事,緊緊盯著兩隻鬥雞,時不時叫幾聲好,人群里也熱鬧得很,不乏有穿著綢衣的貴人。
白將軍被啄成了禿屁股將軍,禿鷹也傷了翅膀,兩隻雞斗到最後,白將軍還是落敗了,被養雞人抱下去治傷,禿鷹驕傲地站在場上展示自己,還喔喔地叫了起來,帶得氣氛更加熱烈,許多原本沒下注的人都開始打賞了。
木蘭也興奮地打賞了一把錢,從地上站起身,才發現自己看鬥雞看得頭上都冒汗了,她這會兒身上就一隻水壺,早忘記之前的事,下意識地拔掉塞子咕嘟喝了一大口,米漿的清香頓時在口中滿溢開來。
她回頭去找霍去病,這會兒鬥雞場散去不少人,她很快找到了坐在地上的紅衣小郎,奇怪地道:「你站累了?」
霍去病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裡的壺,覺得頭暈眼花,兩腿都是軟的,悶聲應了一下。
木蘭到處看看,說道:「那正好去吃些小食,我們也好找地方歇一歇。」
她指著河岸邊上那家二層小樓的客店。
從地上爬到一半的霍去病腿又是一軟,血往臉上涌,差役的話在腦子裡反覆迴蕩,這下是直接坐下,站都站不起來了。
第69章
春日正是男女相會的好時節, 司馬遷在家養了幾個月的傷,傷勢才好不久,整日鬱鬱寡歡, 父親司馬談怕他在家沒憋好屁, 想著讓他分分心,就找人給他介紹了一門親事。
那家小娘姓柳,剛剛及笄的年歲, 司馬遷本意是想找個年歲長些的姑娘, 他還準備出去遊學,採集各地歷史典故, 實在不能帶個嬌滴滴不能吃苦的小姑娘,在這個前提下, 他連寡婦都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