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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很快也得知此事,他讓這兩名匈奴小王留一送一,把年紀較大的那個送至後方衛青處。
斥候幾方傳訊,最後衛青派遣李廣和兩位公孫將軍的先鋒聯軍進攻王庭布防圖中比較中規中矩的一處,木蘭和霍去病在附近接應,如果李廣聯軍進攻順利,那他們就突進薄弱處,其他兵馬會很快趕至,倘若布防圖有假,兩路聯軍一起突圍殺出,再聯合大部分直接進攻。
勝局是早定的,一切計謀都是為了更好地保存實力,減少自身傷亡。
李廣在兩日後的一個清晨殺入王庭,甚至沒有過多的糾纏,那些被草草徵集來的青壯騎兵根本沒有形成有效的抵抗,就被李廣衝殺了進去,在附近等待消息的木蘭和霍去病一個時辰派了三波斥候打聽情況,最後一波斥候來報時,說李廣將軍帶人把防線殺穿了。
霍去病把叼在嘴裡的草根呸出去,一把拎起還在發愣的木蘭,大笑道:「走!到咱們了!」
四萬聯軍不帶輜重一身輕,向著王庭薄弱處衝殺進去,這場戰事實在好打,被徵召來的青壯騎兵大多是部落戰士,而非右賢王的直屬軍隊,本就因為被強征來滿腹怨氣,再有傳聞說漢軍四處屠殺,軍心不穩,而且毫無徵兆就遇到了李廣這樣的強力先鋒,王庭附近喊殺聲起,隨後大軍壓境,戰局立刻呈現一面倒的趨勢。
霍去病起初殺得起勁,殺著殺著就發現沒什麼意思了,許多匈奴人都丟下兵刃跪倒在地,還在抵抗的騎兵大多都被圍攻,沒有什麼一呼百應的猛將,也沒有半點逆轉的勢頭,當戰爭變成屠殺,對渴戰的將軍來說就毫無挑戰性。
陳大謹慎地從親兵圈子裡探出頭,她準備在今天的戰事裡殺一個人,倒不是無法忍受軍中的區別對待,而是不想再這麼下去了,這裡是戰場,她回回躲在將軍身後像什麼樣子?難道還將自己當成長安貴女,當成一件父親送出去的禮物嗎?她不殺人,談何脫離這層身份,她不殺人,怎麼保護妹妹?
第一發箭矢落空,第二發箭矢落空,第三發同樣落空……
陳大揉了揉顫抖的手,箭囊里只剩下兩支箭了,她卻一個人都沒有射死,看了一眼妹妹欲言又止的臉色,和附近親兵嘲笑的面容,陳大忽然怒吼一聲,沖向一個四處砍殺的匈奴騎兵,她這聲怒吼來得尖利,不少人都下意識地看去,然後就看見陳大靈活地沖向一個匈奴壯士,她手裡甚至沒拿兵刃!
木蘭已經張弓搭箭,準備射死那名匈奴壯士,救下陳大了,忽然見陳大在奔襲過程中拔出一支羽箭,在兩匹戰馬接近之時,在那名匈奴壯士獰笑一聲準備砍下陳大的頭顱時,陳大尖叫一聲,雙手握緊羽箭,狠狠向下一插。
匈奴壯士捂住下身,痛嚎一聲倒下馬去。
陳大也跳下馬,這時才拔出刀來,對準匈奴壯士的脖頸連砍幾刀,然後又氣喘吁吁地去砍這人的腦袋,一下兩下,十幾下,幾十下,她似乎什麼殺人手段都沒有,就是生砍,砍到後來刀都卷了刃,渾身沾滿血。
木蘭鬆開了弓箭,不遠處的霍去病勒住韁繩,對木蘭戲謔道:「這是你家廚子?刀功不錯啊。」
把人都快剁成肉餡了啊。
木蘭搖搖頭,讓陳二去把陳大拉過來,陳大顯然很害怕,一邊砍人一邊自己都哭了起來,木蘭雖然不大能理解,但也知道這情況需要冷靜冷靜。
沒有停留太久,木蘭收束兵力,繼續向著王庭內部殺去,路上遭遇的抵抗很小,而且殺著殺著,李廣那邊也殺穿防線和他們會合了,斥候來報,說衛將軍在另一側包圍……嗯,木蘭知道,衛將軍是很喜歡繞後包圍的。
不過衛將軍也有判斷失誤的時候,大概是沒想到王庭號稱八萬騎兵,敗得這麼快,一個早上都沒結束,大軍已經殺進了王庭。
王庭也是大帳模樣,殺進去的時候裡面有不少衣著華貴的匈奴貴族驚慌投降,木蘭剛準備鬆一口氣,就聽李廣判斷道:「右賢王不在這裡,我們來時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右賢王應該是有一支精銳親兵的。」
有個美麗的婦人哭著用匈奴語說了一大串什麼,趙破奴立刻稟報導:「將軍,這是右賢王的女人,她說右賢王聽到戰局不利,帶著人跑了……他把所有女人都拋棄了,唯獨還帶著一個新寵。」
木蘭連忙道:「問她右賢王帶了多少人跑的,往哪個方向去的。」
那婦人卻不知道方向,最多知道右賢王帶了一支千人精銳離開,她那時苦苦哀求右賢王帶上她,被踹開了,現在胸口還疼得厲害。
眼見那婦人一邊說,一邊扯開衣襟,似乎想讓將軍幫她看看傷處的模樣,趙破奴老臉一紅,連忙嚴厲喝止。
好在眾人都沒大注意這事,木蘭心事重重地和李廣一起離開大帳,抬眼看去,天似穹廬,地有八方,誰知道這右賢王往哪邊跑了?
木蘭望了一圈,很是鬱悶地道:「大軍為他在前方抵抗,他怎麼能輕易地拋棄這麼多人?」
李廣搖頭,這就是年輕小子的想法了,右賢王本質上來說並不是主將,而是一位「王」,在王看來,生殺予奪都是應該的,一切都是為他而存在的,那麼為了自己的性命,拋棄這些人也沒什麼可說的。
戰事打到這樣的地步,倘若真叫右賢王跑了,那就太難看了,從功勳來看,即便他們殺了再多的匈奴人,那也只是竹簡上的數字,可放跑了一個右賢王,就意味著這場戰事是不圓滿的,甚至是失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