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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看了多久,外頭底下忽然傳來女子的哭叫,霍去病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木蘭快步走到窗前,見到修成子輕薄少女的一幕,她立刻解下腰間的壺投擲過去,霍去病也走到窗前的時候,有心想喝罵修成子,但一開口卻發現自己聲音干啞得厲害,喉嚨簡直都快冒煙了。
木蘭注意到了今天霍去病多次走神,但出來玩又不是做正事,走神也沒有什麼,兩人去了樹下牽馬,先前那個差役還在,看到霍去病和木蘭的樣子,還含蓄地朝兩人笑了笑。
霍去病被笑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木蘭要帶翠蘭和寶兒出去玩,大致是準備玩到宵禁前,這會兒天色很早,剛剛過午沒多久,她先是去了一趟蕭載家,讓他去約王小娘出來玩,趁著蕭載更衣準備的空檔,再騎馬回府,稱要帶弟弟妹妹出去玩,給王小娘放了半日休沐。
說實話,蕭載和王小娘這一對,是木蘭來到長安起見過的最般配的璧人了,蕭載是個很有德行的君子,王小娘落難後他多方求助,幾乎搭上自己身家,王小娘不肯拖累蕭載,但兩人這些時日分居兩處,各自冷靜下來之後,卻也漸漸互相理解了彼此。
木蘭實在很希望王小娘能早日走出來,解開心結,和蕭載做一對羨煞旁人的恩愛夫妻。
霍去病則是先回了一趟霍府,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隻木壺放在書房的桌案上,然後急匆匆去換了身淺黃色的春衫,順帶讓下仆去把木蘭借他的外袍洗乾淨,這才緩過一口氣,問管事道:「阿光那邊沒什麼事吧?」
管事是衛府帶出來的人,原先是伺候衛伉衛不疑兩兄弟的,因為做事很妥帖被衛老太太派來給霍去病掌家,這中年管事謹慎地道:「仲君從早起就說想一個人待著,顯兒去找了他,仆就讓其他的小婢也跟過去了,折騰了一會兒,仲君把顯兒和婢子都趕走了。」
霍去病點點頭,誇讚道:「做得不錯。」
管事矜持一笑。
之前霍光來找霍去病哭求,霍去病自然能看得出來,家裡要賣個女兒罷了,還非傳給阿光知道,很明顯不過是那家小民的粗糙謀算,當然,要是阿光連買個婢子的主意都拿不了,或許那丫頭真的會被賣掉。
換成霍去病,他五歲的時候都不會上這個當,可霍光小地方出身,從記事起就是個小縣吏的兒子,一來長安就遇到個會撒嬌弄痴的漂亮丫頭,被拿捏得剛好,他不光哭,還不吃不喝,說難聽點是以命相挾了。霍去病為這事煩了兩日,去衛府看老太太的時候,老太太就派了這管事過來,讓霍去病不要為後宅小事煩擾。
老太太派來的管事很快理清內情,他先是去了一趟顯兒家,把哭唧唧的小丫頭高價買下,先叫她去哄仲君吃飯。隨後又去了人市,挑著最貴最漂亮的小丫頭買了十個,共計花了兩塊金餅,差不多兩萬錢。
人市上販賣的是奴隸,這些小丫頭沒一個良家子出身,管事讓她們各使本事,只要約束仲君,不使他為一個人要生要死,她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霍家不會虧待她們。
顯兒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但管事的金餅也不是白花的,十個小丫頭就沒一個長得比顯兒差,這個嬌滴滴,那個笨笨的,這個溫柔如水,那個爽利得像小郎,各有各的法子來叫霍光把視線從顯兒身上挪開,霍光直接被淹沒在女孩堆里,小小年紀就承受了太多美人恩。
霍去病想想都發笑,陛下那樣的福氣不是人人都能享得的,更何況阿光這樣重情的人,能在女人堆里玩得轉的,只有最薄情的人。
沒去看霍光,霍去病回府一趟,很快就又騎馬出門,木蘭已經帶著陳大陳二在門口等他了。
陳家姐妹都是隨從裝扮,但頭髮已經挽成簡單的少女髮式,陳大手裡牽著翠蘭,陳二拉著寶兒,前頭有馬夫在套車,霍去病看了看自己的馬,看了看正在套的馬車,立刻就把自己的愛馬牽過去了,「正好讓它一道拉車吧,從早上騎馬到現在,我也累了。」
車駕還是很大的,而且陳大陳二是駕車的,木蘭點點頭,霍去病拋下愛馬,很快就和木蘭一起坐在了車駕上。
寶兒和霍去病坐一邊,木蘭和翠蘭坐一邊,小胖子歪頭看了霍去病幾眼,小聲地道:「霍家阿兄,你今天好高興啊。」
霍去病疑惑了,寶兒比劃了一下嘴角,「你一直在笑啊。」
霍去病下意識地想摸摸嘴角,那邊正在翻看手裡花環的翠蘭抬了抬頭,也小聲地道:「霍哥哥笑起來好看。」
霍去病他悄悄看了一眼木蘭,木蘭的眼神很好使,她以為不是偷看而是一個疑問的眼色,便也點點頭,老實地道:「你應該多笑笑的。」
於是霍去病的嘴角一揚再揚。
等到下馬車的時候,木蘭終於還是忍不住勸道:「笑得太多的話,也不好。」
看著就很像個傻子。
雖然不知道霍去病今天有什麼高興事,但帶著弟弟妹妹出來玩,木蘭確實很高興,她連趕集都沒見過,更別提兩個常年待在家裡的孩子,寶兒幾乎看到什麼新奇東西都盯著看半晌,翠蘭乖一些,但也會對一些精緻小巧的玩物久久移不開眼。
對弟弟妹妹,木蘭一向是很大方的,她自己走了一個早上也就買了一壺米漿,但帶著翠蘭和寶兒,這個也給買,那個也給買,直到兩個孩子肚子都吃圓乎了,陳大陳二懷裡也放不下東西了,她宣布道:「好了,不買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