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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幾乎不敢相信木蘭會答應把精銳全部給他,路上問了許多次,木蘭都沒有改過主意,戰事就是戰事,士卒總要面對敵人,只要霍去病心中有自己成算,不會帶著這一萬人去撞右賢王主力,那在草原上橫掃那些零散部落是夠用的。
這一路再無波折,除了木蘭的月信來了一回,她自己在營帳里燒了些草木灰,因為騎馬顛簸難受了幾日,便也沒有什麼。
朔方郡還在建設,天子將許多富戶豪族遷移過來,分配農田,這人都過來了,不拼命建設起來,連個城牆都沒有,豈不是大家坐一塊兒等死?所以朔方郡在富戶出錢,農戶出力的情況下,建設得很快。
主持朔方郡建設的是蘇建,他是衛青的舊部,木蘭的幾個舊部也都在朔方,周武和田十經常來幫蘇建的忙,趙破奴更是長居在朔方,這次聽聞派遣來的將軍是木蘭,幾個關內侯都遠遠地在驛站前迎接。
木蘭一行剛到朔方,就見到幾人了,霍去病先跳下馬,見到這陣仗,不由笑道:「這館驛是要開會嗎?」
蘇建也笑,他跟著衛青見過霍去病幾次,這時就先開口道:「霍小將軍,不知衛將軍近來可好啊?」
霍去病直搖頭,舅舅的情況怎麼好得起來呢?舅母剛去世沒多久,先有了陳家人上門,後來更多的人家來試探口風,屬實氣人,其實他覺得天子應該把舅舅放出來帶兵,出來走走,殺些人頭,這心情不就開朗起來了。
蘇建消息不靈便,見霍去病搖頭,心裡一跳,但很快就聽霍去病笑道:「我也是陛下封的將軍,比花將軍就小一歲,怎麼就成霍小將軍了?」
眾人心頭都是一松,這會兒木蘭也從馬上下來了,看了一眼喜氣洋洋的趙破奴,還沒開口,周武就搶先告狀:「花將軍,破奴娶妻了!我早讓他再等等,喜宴不請將軍怎麼行?可他說等不了,我說怎麼等不了呢?他跟我說再等一兩個月就顯懷了!」
木蘭眨了眨眼睛,明顯沒聽懂,田十踹了周武一腳,「媽的什麼事都不能告訴你這大嘴蜀人。」
眾人鬨笑起來,趙破奴臉有些紅,但擺擺手不大在意地道:「沒事沒事,她不覺得羞,我不覺得惱,這日子就挺好。」
趙破奴是真覺得現在的日子很好,他身世悽慘,最想要的就是個家,他也不看重美貌和家世,那會兒戰事剛結束,他在亂糟糟的遷移戶里看見個正在罵人的大姑娘,恍惚間就覺得這是個能過日子的人。
這世間的夫妻也無非就是一眼看上,兩眼對上,三拜過堂。
不過趙破奴不講規矩慣了,兩眼對上之後先幹了點別的,那姑娘也不害羞,反而認為試過能用,這日子才好過得下去。
眾人說說笑笑進了館驛,朔方郡的館驛也是新建沒多久的,還沒什麼人入住過,裡頭很乾淨,也備好了一桌酒宴,天子遷了很多富戶過來,蘇建去借了幾個廚子,這酒宴布置得相當豐盛,除了霍去病,大家都吃得很香。
霍去病這挑食的毛病是打小帶下來的,他從記事起衛家就顯貴了,天子又很寵愛他,吃食上從未有過虧待,連出來打仗都帶著兩個廚子,哪裡看得上這些粗野菜餚,但他也沒有讓別人難堪,只說胃口不好,略動了幾筷子,旁人看過來,他就喝兩口酒。
木蘭吃了兩大碗飯,她就好養活得多了,剛從軍那會兒跟著衛青開葷吃肉,回了村里豆飯藿羹也照吃,萬戶侯的日子她過得,關進俘虜籠子也一樣搶稀粥,她也不是不知道好壞,餓過肚子的人,總是很珍惜入口的糧食。
酒席宴中,蘇建這邊也沒有安排歌舞,他知道邊境這些富戶家裡養的歌舞姬哪裡能入貴人的眼?大家吃好喝好就夠了。
木蘭沒有喝酒,她吃飽之後就有些犯困,之前說話的時候又問過集兵的情況了,募兵到齊,徵發兵過半,這會兒也沒什麼事情了,又敘了會兒話,就去館驛的房間裡歇著了,連日趕路也睏乏得很。
霍去病精力就很充沛,木蘭幾乎沒見過他睏倦的時候,仿佛什麼時候見到他都是精神奕奕的狀態,宴後時間還早,只是傍晚而已,他催促著蘇建帶他去看軍營,不僅在軍營里來回走了幾轉,還挑了兩個壯士詢問了名字,準備提拔提拔。
等到霍去病回到館驛休息的時候,木蘭早就進入夢鄉很久了。
這一夜難得平靜。
次日天明,木蘭起了個大早,她先去了一趟軍營,這次募兵質量非常高,既不是剛上戰場的新丁,也不是上了年紀的老油條,木蘭連著問了幾個人,都是地方上募兵的伍長一類,看得出來天子是專門讓人挑出來的,原本這些募兵會被打散,以精銳帶徵發兵,兩支軍隊會很快擁有戰力。
但木蘭答應了霍去病,讓他帶走募兵,所以她主要還是去看那些徵發兵。
這次的徵發範圍以河北和川蜀的郡縣為主,這兩地都是以民風彪悍聞名,河北是昔時燕趙之地,燕趙多壯士,而蜀人不畏死,戰力在徵發兵中當屬前列,即便是徵發兵,木蘭也很滿意了。
這樣好的配置,天子一定對他們寄予厚望。
霍去病是新將帶兵,他從前沒有帶過這麼多的兵丁,木蘭也不打算讓他瞎撞,大家一起出來帶兵,為了完成同一個目標,豈有給對方拖後腿的道理?
接下來的一個月,木蘭把四萬人的兵團分割開來,募兵單獨訓練,還將自己的集兵心得教給霍去病,但並不插手他的人員安排,霍去病先是挑選了許多壯士組成前鋒營,再讓士卒同飲同食十來天,由他們自行成伍,共推百夫長、千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