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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譽的一身青衫上沾了灰塵,有些風塵僕僕的感覺。看到許方璟走來的方向,他頓時明白了些什麼。
盛譽微微嘆了口氣道:「將軍這是何必呢?我能看得出,林姑娘是個好姑娘。」
林知羽看上去咋咋呼呼沒什麼心機,但總有些扭轉大局的歪點子冒出來。而且,她表面上說自己喜歡錢,但實際行為卻把到手的錢全都捐了出去做善事。
盛譽對林知羽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許方璟輕輕一笑,淡淡道:「我只是想讓她死心,讓她以後都安安分分的。」
自從知道十一年前的真相之後,許方璟每天晚上都會夢見許秦雙。
她的母親曾經是大梁的第一將軍,武藝和統兵之才都是曠世難逢敵手,震得四方敵人都不敢有輕舉妄動。
可那又如何?最後仍然逃不過那些人的陰謀算計,含恨而終。
與許秦雙想必,林知羽的自保能力實在是不夠看。她承受了失去許秦雙的痛苦,再也承受不起失去林知羽的代價。
盛譽微微蹙了蹙眉,他沒明白許方璟的意思。清官也難斷家務事,更何況是別人的家務事,他總不好插手。於是,他轉了話題說道:「蘇南府的匪患基本上都平定了,將軍也該帶著人回鄲城了。但是在平崖山,卻發現了異樣,下頭的人說不明白,我想著親自去看看。」
雖然前來蘇南府剿匪的靖遠軍人數不多,但沈遙露了面,就足以引人重視。這麼些日子以來,這裡的消息肯定早就傳回了京都。
早就對靖遠軍心存忌憚的陸允不可能視而不見。如今迅速回城,還能用土匪襲擾鄲城,所以一路追到了蘇南府為藉口,若是繼續耽擱下去,說不定一頂謀反的帽子就扣了下來。
陸允生性多疑,手段又無所不用其極,這完全是陸允會做出來的事情。
「嗯,好。」許方璟點了點頭,然後補充說道,「讓黑鷹陪你一起去,免得出了意外。」
「黑鷹大人是許家的暗衛……將軍,這就不用了……」
「你得記得我的話,以後還等著你幫我治理出來一個太平盛世的天下,所以要更小心謹慎一點。」
許方璟的話看似是重視盛譽未來的價值,是在利用盛譽,卻讓盛譽眼底一濕。這麼多年來,盛家的心沒有變過,許家的心也沒有變過。許方璟還是那個會拎著小馬鞭替他出頭的姑娘。
窗外枯枝微響,林知羽只覺得眼前如飄過一片落葉,輕緩得沒有片刻的風聲。
韓霜葉落入窗內,舉目四望鬆了口氣:「還好,還好,沈遙沒有跟過來。」
林知羽無語:「躲沈將軍都躲到這兒了?」
整個盛府之內,沈遙也就兩個地方不敢隨意放肆。一個是許方璟的臨時書房,另一個就是林知羽的臥房。
因為這兩個地方都是非常有可能遇到許方璟的地方……而且是擅闖會被許方璟罵的地方……
剿匪的時候沈遙對韓霜葉敢怒不敢言的態度讓所有人都很驚異,於是韓霜葉就炫耀地說出了其中的原因——她和沈遙打賭,如果沈遙能避開她設的陷阱,那就給沈遙當牛做馬一個月,否則,沈遙就要聽她的話一個月。
沈遙這麼好強的人,一聽到打賭這種事情就絕不可能不戰就服輸。卻沒想到,對自己的身手格外自信的沈將軍竟然在韓霜葉手上連續栽了兩次。
如今兩月之期已到,沈遙在武學上的天資逆天,幾次就把韓霜葉那些老套路摸了個底朝天。沈遙說什麼也非要抓著韓霜葉再賭一次。
韓霜葉舒了口氣,一屁股坐在桌邊的椅子上,倒了杯涼茶順了進去:「誰讓她那麼聰明……我在想到新的機關之前是不敢招惹她了。」
「說到底不還是你主動招惹她嗎?」林知羽無奈白了她一眼,「實活實說不就好了?你本意也就是靠近沈將軍,當牛做馬一個月,這是多好的靠近機會啊?」
「這不一樣!」韓霜葉氣鼓鼓地抱臂看著林知羽,末了嘆了口氣,「算了算了,你不懂。」
「懂什麼?」
「神秘感。」韓霜葉嘖嘖兩聲說道,「沈遙要是和許將軍一樣容易被色\\誘,我也就不用再這麼焦頭爛額了。我家沈遙可是個只對強者感興趣的人,她只喜歡能夠打敗她的女人,我可不能輸。」
說著,韓霜葉還揮了揮拳頭:「反正我家裡還有一群各種各樣的老師,兵法謀略、機關術數、人文地理……我就不信我都學會了之後,她還能不服我。」
林知羽:「哪兒就你家沈遙了……還有,色\\誘不成不是你魅力不夠嗎?」
韓丘山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讓這個小姑奶奶專注於課業,結果為了沈遙,這小姑奶奶學習的鬥志比誰都要高。也不知道是該為韓丘山高興,還是為韓丘山鞠一把傷心淚。
自從第一次吵架沒吵過韓霜葉之後,林知羽苦練吵架技巧,短短几句就把韓霜葉氣得暴跳如雷。可惜這些本事一遇到許方璟的時候就沒用了,明明早就不覺得她是那個殘暴的大女主,但是一看到許方璟,林知羽想說的話就完全說不出來了。
尤其是……林知羽明知道許方璟所作所為其實都是因為在乎……她就更不能說出口了。
可是如今這種相處的方式,又讓林知羽覺得分外不舒服。無論是誰,在一段關係里沒有表達自己看法的權利,大概都會覺得不舒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