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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丘山假借著要請尹止吃飯,勸走了尹止,這件事也不了了之。
當時劉中原就是這個小隊的小隊長,從此之後就記住了韓丘山和韓霜葉的恩情。
韓霜葉眼球轉了轉,漫不經心地問道:「羽林軍不在京都保衛聖駕,跑到這荒郊野地里做什麼?」
京都里現在的風吹草動都格外重要,韓霜葉也不笨,這個危急時刻,陸允卻把最貼身信任的軍隊派了出來,肯定不知道又在謀劃什麼。如今這劉中原送上門來,倒是給韓霜葉了一個打探的機會。
劉中原對韓霜葉沒有戒心,說道:「我們是來這裡守株待兔等逃犯的。」
「逃犯?」
「對,當年的許家小將軍許方璟,後來進了宮成了冷宮廢后那個,郡主可還記得?」
許方璟頓時抬起了頭,她本就背著光線而坐,半張臉都掩蓋在陰影里,語氣更是冷得能結出冰來:「她早就死了,哪裡還有什麼逃犯?」
徐月當時從京都離開的時候就是死遁。反正許方璟從冷宮出來之後,對外宣稱身體一直都不好,後來大病一場就沒了。許家在京中早就沒什麼氣候了,也沒人在乎,匆匆辦了個草草的葬禮,徐月就走了。
「陛下開棺驗屍,那是假的。」劉中原說完,壓低了聲音補充王謙湊了湊,「陛下封鎖了消息,郡主一定不要外傳……也一定不要說是我說出去的。」
「當然,我明白。」韓霜葉點了點頭,故作好奇地問道,「死人怎麼能復活?這個我挺好奇的,倒不如你給我講講?」
四下全都是羽林軍的人,劉中原也沒什麼顧忌,認認真真地開始講起來:「那許方璟當初在皇宮裡謀害皇室,還企圖聯繫靖遠軍造反,陛下顧及當年許家的軍功才留了她一命,甚至還放她出了冷宮。可沒想,那許方璟死了之後,陛下一直做噩夢,於是就去挖了許方璟的墳,你們猜怎麼著?那竟然是座衣冠冢,人早就不知道去哪兒了。陛下料定許方璟最近會回京都,所以讓我們埋伏在這必經之路上等著。」
「啊?」韓霜葉適時地驚呼出聲,「我們在這兒住沒關係吧?會不會影響你們的行動?」
「當然……當然不會。」劉中原嘿嘿一笑,滿臉忠厚,「那許氏可是個暴虐無常的人,這次又死裡逃生,不知道會幹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們一行除了兩個車夫都是女眷,郡主住在這兒反而是最安全的,您和您的朋友儘管住著,我派兄弟們給你們看著門。」
說罷,他忽然抬頭開始盯著許方璟看:「這位……怎麼看上去有點面熟……」
「哪裡面熟了?你膽子真大?」韓霜葉一巴掌拍在劉中原的腦門上,「這是我爹新納的姨娘,你再看,我讓我爹扣了你的眼珠子!」
「別別別……郡主,我不敢了……」劉中原慌忙抱頭認錯,先不說這是恩人的家室,就是說這是王爺的愛妾,也不是他一個小統領能夠覬覦的。
不過剛才驚鴻一瞥,那女人長得是真的好看,不是庸脂俗粉的那種艷麗美,是一種與眾不同的凌然氣勢和英姿的美。也難怪南越王在京都也念念不忘地傳召過來。
林知羽的手垂在桌子下面,握在許方璟的手背上,慢慢地輕輕摩挲著,心裡全都是擔憂,輕輕咬了咬舌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劉大人,您說陛下開棺驗屍?我記得許將軍葬在許家陵墓,那裡葬著世代忠臣良將,先帝應該說過不得打擾那裡的清淨吧……」
「這……」劉中原方正的臉皺成了一團,有些吞吞吐吐。
林知羽一抬眉毛,滿臉的不耐煩:「算了,你不愛說就當我沒問過,我也就好奇一下,沒想到劉大人說要報恩,卻連這點消息都不肯透露。」
韓霜葉會意,和林知羽一唱一和起來:「劉大人如今身高位重,肯定不能亂說的。」
雖然說的話很正常,但是語調里分明帶著不耐煩和不愉快,全都是陰陽怪氣。
劉中原一聽到韓霜葉的話,就繃不住了:「郡主若想知道,也不是不能說……陛下是偷偷挖的,就帶了幾個羽林軍,所以許方璟跑了的事情也就羽林軍內部幾個人知道。」
劉中原對待韓霜葉的態度可不只是對待恩人,林知羽都能看得出來,劉中原話語裡的小心翼翼和討好,明顯是對這個郡主有傾慕之心。
可是他也有自知之明,保持著兩個人的身份差距應該有的距離,殷勤但不過分。送韓霜葉幾個人上樓之後,安排了守衛就離開了。
劉中原的那些話全都被許方璟聽到了,但是許方璟反而安靜得讓人害怕。
林知羽看著已經望著窗外的月光愣神了許久的許方璟,主動靠過去從背後摟住了許方璟的脖頸,側臉貼在了許方璟的背上。夜涼如水,臨著窗子的許方璟身上一身的寒意,凍得林知羽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阿璟,別悶在心裡好不好……」林知羽很少見許方璟情緒失態的時候,她倒是挺希望許方璟能像她一樣哭出來,人的情緒是需要發泄的。
許方璟的手向上移動,握住了林知羽的手腕,緩緩說道:「小羽毛,我沒有不開心,我就是有些心寒。」
許家陵墓里葬著的都是為這個國家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忠貞之士,陸允不敬重也就罷了,這些羽林軍談起來也不見有絲毫的敬畏。從未有人想過如果沒有這些人的犧牲,京都早就被戰火焚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