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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羽托李大從外面買的藥材也已經全都買回來了。
林知羽踮著腳尖從草叢中間的小路上走過的時候,滿腦子都是昨夜裡窸窸窣窣的聲音。
雖然許方璟說這些毒物白天不會出來,但林知羽總覺得背後一陣陣發涼。
李大隔著門洞把一個包袱塞了進來,語氣為難地說道:「妹子,我昨天聽說冷宮可能要來個總管姑姑,以後可能沒這麼方便了……」
「總管姑姑?」林知羽接過包裹抱在懷裡,嘟囔了一句,「哪個姑姑願意往冷宮跑啊?」
李大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按照宮裡的規矩,一宮一個掌事的總管姑姑,但是除了許氏和後面幾個關了十幾年的太妃,這冷宮多少年沒人來了……」
林知羽抱著包袱的手一緊,是衝著許方璟來的。
陸允雖然是個昏君,但是在面對許家的事情的時候可一點都不糊塗。
只要許方璟還活著,他就不可能放心。
陸允提前放出來口信,是在試探林知羽。
也是告誡林知羽再不傳消息出去,她就會被取而代之。
林知羽心裡一團亂麻。
見林知羽臉色不對,李大又不放心問了一句:「對了,妹子,許氏有沒有為難你啊?我看你神色不太好。」
「沒……沒有……」林知羽含糊不清地回答,繼而對李大笑著說道,「李大哥不必擔憂,肯定是謠傳,哪有什麼掌事姑姑願意來這個鬼地方。我還得托您帶點東西……」
說著,林知羽把手心裡的銀子塞了出去:「李大哥幫我買點雄黃酒,剩下的錢就算是一點辛苦錢了。」
「雄黃酒?」李大納悶。
這冷宮裡是有些臭蟲蠍子,但是沒有蛇。
皇宮裡每年都到處撒藥驅蛇,冷宮裡也不例外,就怕蛇類繁衍生息起來,爬到宮裡其他地方,驚擾了貴人。
李大還是把錢接了過來,掂了掂分量,很足。
這丫頭看起來是個閨閣小姐,做事卻比宮裡的老油條周到,托他帶東西都是翻倍給錢。
林知羽眨巴眨巴眼睛,問道:「怎麼了?是宮裡不讓帶雄黃酒嗎?」
雄黃酒就是林知羽苟下來的勇氣。
許方璟的試探讓林知羽意識到許方璟不會輕易相信別人。
她最好趁早從殺神屋裡搬出去,否則還沒在許方璟面前混到好感度,就死翹翹……
那真是有淚只能往肚子裡咽了。
李大一聽這話,昂首拍拍胸脯:「怎麼可能有你李大哥買不來的東西?妹子,我一定給你帶過來。」
砂鍋里的飯食咕嘟咕嘟冒著熱氣,混著柴草燃燒的噼里啪啦聲音,冷清里也多了些生活氣息。
冷宮也有定時送來的飯食,但不是餿的,就是夾生的,林知羽只能自己用磚塊壘了個簡易灶台親自做飯。
林知羽蹲在地上盯著火候和鍋里的米,眼睛卻咕嚕嚕轉來轉去。
趁著加水的間隙,林知羽餘光往後一瞥。
許方璟靠在軟榻邊上,手裡拿了本書,有一搭沒一搭翻著,似乎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這幾本書還是林知羽托李大從外面買的,都是些地攤上的話本。
原本是用來自己解悶的,沒想到不沾人間煙火的許方璟竟然看得挺起勁。
林知羽眼疾手快從鍋底抹了把黑灰溜了出去。
她要找機會把消息傳出去,用假消息穩住昏君。既是暫時苟住性命,也是替許方璟爭取時間。
只是看著布片上的字,林知羽陷入了沉思,有些無語……
林知縣當年是舉人出身,夫人也是書香世家的大家閨秀,故而林知羽寫得一手好字。
可是,接管了身體不代表接管了技能。
她能從記憶裡面找到怎麼寫字,但是寫出來的字還不如放條蚯蚓在布片上爬。
這消息傳出去,簡直是明晃晃地告訴陸允——這個林知羽有問題。
林知羽靈機一動,指尖蘸了黑灰,在布片上飛鳳舞地畫了起來。
原主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記憶里,原主從來沒表露過畫畫的功底,也沒人見過她的畫。
字可以慢慢練,眼前先糊弄過去。
林知羽回來的時候,砂鍋里的米飯剛好飄出米香味。
許方璟也剛好放下手裡的書,黑色的眼睛裡一片漠然,充滿了危險氣息。
林知羽心虛了,縮了縮脖子:「我出去打了盆水,準備今天把耳房打掃出來……」
許方璟淡淡說道:「你就住在這兒。」
「啊?」林知羽手一抖,水盆差點撒了。
「耳房不安全,晚上有毒蛇。就住這兒。」
若不是那雙眼睛裡仍是冷寒,林知羽差點兒就信了許方璟是在關心她。
不是關心,難不成是……殺人滅口方便?
林知羽脖頸一涼,她還沒忘了見面時候許方璟送的第一份大禮,就差一點,她的脖子就被割斷了。
「哦……好的……」殺神面前無人權,忍一時風平浪靜。
林知羽慎重地深呼吸了一口氣。
卻忍不住眼眶一熱。
都是些什麼鬼糟心事?
陸允想著殺她,許方璟也想著要她性命……
許方璟一看林知羽又要哭,微微蹙了蹙眉。
還沒等她說話,就見林知羽伸手抹乾淨了所有痕跡,嘟嘟囔囔一句:「煙氣怎麼這麼大?都迷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