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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上沒擦乾淨的黑灰全都抹到了臉上,越抹越髒,不一會兒就變成了個黑一道白一道的小花貓。
許方璟眉頭一松。
挺好,不用哄,沒什麼大本事,逞強倒是挺厲害。
林知羽這頓飯吃得有些心不在焉,用筷子把一粒粒米粒戳爛,磨蹭來磨蹭去也吃掉了半碗飯。
算著時間,消息應該已經到了陸允手裡。只是不知道陸允能不能信得過她……
林知羽低著頭,活像是霜打的茄子,頭頂上的九里香絨花都蔫巴巴地垂著。
握著筷子的手纖細白皙,看上去就不像是乾重活的手,這還沒做多少事情,就淺淺淡淡多了不少擦傷。
許方璟忍不住出聲:「不要浪費糧食。」
林知羽一驚,抬頭看了過來。
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聽,她總覺得許方璟剛才那句話沒有那麼冷,也不像是斥責……
此刻認真看過去,許方璟壓根沒抬頭看她,仍舊翻著手裡的話本。
剛才真的是她的錯覺。
*
作者有話要說:
在車上抽空碼字……今天也很短小……
第5章
林知羽躺在被褥里睡著的時候,腦海里都還在百轉千回著許方璟說話時的語氣。
想來想去睡不著,像翻煎餅一樣在床上翻來翻去。
許方璟在怪她浪費糧食?語氣好像又不是這個意思……
「安靜會兒。」屏風那邊的人開了口,冷冷淡淡的語氣里聽不出情緒。
久居沙場的人睡眠都淺,時時刻刻都要防備著敵襲。林知羽徹底不敢動了。
直到深夜,林知羽活動了一下有點僵硬的脖子,抱著被子,悄悄往裡面挪了幾寸。
她想,一定要把屋子裡的窗子修繕一下了。
林知羽在來的第一天晚上就用茅草和木板堵住了漏風的窗子,可是第二天早上堵著窗子的木板和茅草就七零八亂了。
她剛才睡覺的地方正對著一個豁口,冰冷的夜風在臉上胡亂地拍,可是被警告之後,動都不敢動。
稍微挪了挪,但還是被冷風吹著,林知羽實在是太困了,再沒耐心去找暖和的地方了,索性把頭扎在被褥里睡著了。
可是第二日,林知羽就後悔了,一大早醒來就頭重腳輕的,差點兒一頭栽到地上。
她忘了,原主是個身嬌體弱的大小姐,在家裡的時候就多病多災的,也因為如此,原主的父親對她不抱重望,認為她是個喪門星。
好在原主的父親為了保全對亡妻深情的人設,對原主並不苛刻,補身的藥湯不斷,這才有了現在還不錯的身體。
可終究比不過許方璟這樣的習武之人,吹陣風就吹倒了。
手臂一沉,是一隻纖長寬闊的手掌,指節分明,右手手背上有一道淺白色的不甚分明的傷痕。
林知羽抬頭就撞進了許方璟幽深的眸子裡,淡淡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身體不好,就別逞強。」
林知羽一聽,許方璟又要趕她走,氣呼呼地想要甩開許方璟的手:「誰說我逞強了?我好得很。我才不要離開這兒。」
可她本來就沒多大力氣,找了風寒更是手臂綿軟,怎麼可能甩得開許方璟。
手臂如同被銅澆鐵鑄的的手掌挾制,林知羽腳步一踉蹌,就被許方璟拽到了屏風後的軟榻上。軟榻上鋪著錦被,全都是許方璟身上的淡淡青竹香。
「沒說讓你走。」許方璟把林知羽塞到被褥里,淡淡道,「病了就好好休息,別忘了晚上起來做飯。」
林知羽仿佛又聽到了和昨晚一模一樣的語氣,許方璟的語氣……冰冰冷冷的不近人情,但是又不像是在訓斥。
昨夜裡本就沒有睡好,這一補眠,還真就睡了整整一天。
林知羽醒來的時候,聳了聳鼻翼,在青竹淡香之中,似乎有一股苦澀的藥香。
如夢方醒般從床上坐起來,林知羽混混沌沌的腦子居然一下子清醒了。
她居然在許方璟床上睡了整整一天!
而且,這藥香……該不會是許方璟在煎藥吧?這也太夭壽了……
「你醒了?」屏風外繞進來一個陌生的身影,素裙荊釵,是個笑容和藹的老婦人。
林知羽迷迷糊糊的,抱著藥碗喝了半碗,才想起來說話:「冷宮不能隨便進的,您還是趕緊走吧,免得到時候被主子怪罪。」
宮裡的老婦人多是後宮妃子身邊的嬤嬤,也不知道她服侍的主子會不會怪罪她。畢竟冷宮可是個不吉利的地方。
老婦人忍不住莞爾一笑,伸手揉了揉林知羽的腦袋:「真是個好孩子,沒事,沒人知道的。」
「許將……」林知羽差點咬了舌頭,慌忙改口,「廢后許氏呢?」
老婦人沉默了半晌,看著林知羽笑著打量了許久:「你知道她是廢后,也應該知道許家犯下的是什麼罪行,你不怕被拖累嗎?」
林知羽一愣,拖累?她倒是真的沒想過。
在她心裡,許方璟本來就沒有錯,有什麼拖累的說法?
她所擔憂的只是,萬一得罪了許方璟,大女主上位之後,她恐怕是要落得個悲慘的下場。
這麼想著,林知羽也這麼說了:「許家沒什麼錯,哪來的拖累?」
嘴裡含著藥湯,林知羽說的話含糊不清,卻精精準准落在了老婦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