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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是洗刷冤名的一部分。」許方璟微微嘆了口氣解釋道,「遙遙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許家身上的罪名是陸允安上去的,只要陸允在位一天,這些罪名永遠不可能被洗刷乾淨。
許方璟所有的底氣就是如今王謙和沈遙的忠心耿耿,以及許家軍曾經在民間的聲望。
王謙和沈遙保證許方璟背後有一支龐大的軍隊,但是名望卻保證了全天下的民心所向。
反叛從來都不是許方璟想要的結局,說到底她最初只是為了自保,為了還許家一個清白,後來看到百姓的流離失所才產生念頭希望天下盛世重現。
許方璟想要的是朗朗乾坤的太平盛世,而不是硝煙瀰漫的人間煉獄。
尹貴妃腹中的孩子還沒有落地,京都暫時處於一種緊繃著的微妙的平衡。打破平衡的絕不能是許方璟,那麼這段時間她能做的也只有剿匪了。
「可是靖遠軍守衛邊防,沒有剿匪職責。」王謙比較謹慎細緻,「我們擅自出兵道蘇南府,會不會被皇上怪罪為擅離職守……」
不是王謙太過謹小慎微,而是這樣的事情在陸允身上發生過太多次,這位皇帝陛下過分喜怒無常。
林知羽掀開內帳的帘子走了過來,淺淺打了個哈欠說道:「他才不會,現在蘇南府民生潦倒,處處怨聲載道。現在若有人解決了這個問題,陸允可不敢怪罪,民心向背,他心裡還是有算計的。但是他會心生疑慮,說不準到時就要召王將軍回京述職,好好解釋解釋了。」
在許方璟她們回來的時候,林知羽就醒了,等了許久也等不到許方璟進來,又聽到她們在說這個,忍不住穿了衣服出來。
因為林知羽自信她是最了解陸允的人。她曾站在上帝視角看過這個故事。
與其讓許方璟她們在這兒百般思索,不如她來站在上帝視角猜一猜陸允會有什麼反應。
陸允一點都不笨,他精通帝王心術,雖貪圖享受,但能合理制衡朝堂。
他知道什麼有利,什麼有害。
陸允最大的問題就是疑心病太重,對於身邊的人都不信任。
王謙太過積極主動剿匪,陸允一定會思考王謙為什麼會做對他自己毫無益處的事情。但是礙於民眾愛戴,他不敢對王謙做些什麼。
穆青青滿臉不滿:「剿匪是對民有利,本就是行伍之人應該做的事情,有什麼好解釋的?就算是九霄樓,也經常派下屬的弟子和殺手們去清剿土匪啊。」
「他相信沈將軍沒腦子,就會覺得王謙將軍才是背後的主謀。」
林知羽淡淡得瞥了沈遙一眼,找了下首離許方璟最近的位置坐下了。
看著硬邦邦的椅子靠背,林知羽甚至憋了一口氣才坐了下去。
本就腰酸背痛,這軍營里的椅子一點都不從人的舒適感受出發,不符合人體工學設計。
韓霜葉聽到這句話,差點兒沒憋住笑,在最後一刻捂住了嘴沒笑出聲。
尹止這個大元帥不在軍中,王謙和沈遙是地位相等的副帥,可一旦軍中有了變故,只要是個人,第一反應就是找王謙。
尤其是這些彎彎繞的東西,沈遙的腦容量根本不允許她思考這麼多的事情。
林知羽這幾句話讓眾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然而紛紛都看了她一眼之後輕咳了兩聲,別開了頭。
林知羽的睡意已經沒了,看大家的反應不免覺得有些奇怪,環視四周,最終也沒想明白。
許方璟輕輕笑了一聲,才環顧說道:「小羽毛說得很對,陸允一定會有疑心,到時候會讓王謙回京述職。但這也是王謙合理回京的好機會。」
把王謙放在鄲城有些大材小用,他需要在京都腹地才能更好地看清楚整個形勢。
許方璟早已想到了這裡,她比林知羽更想多了一步,王謙被調回京都,對於許方璟來說可能更有利。
王謙點了點頭:「述職倒是無所謂,我走的時候提拔幾個校尉看著遙遙,也不會出大事。明日我們便開始制定計劃。蘇南府的匪患的確太久了,而且朝廷一直沒有派下來剿匪的官員,的確是件大事。」
沈遙:「……」
明明從頭到尾她坐在這兒一句話都沒說,到頭來躺槍最多的也是她。
沈遙不滿地冷哼一聲:「不跟你們聊了,你們商量出結果告訴我就行。我只先說一句,我是要帶兵出門的,可別留我在家裡,太悶了。你們繼續,我回去睡覺了。」
韓霜葉噌的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沈將軍,我和你一起。」
沈遙的背影一下子凝固住,轉過頭來,滿臉戒備:「你想一起幹什麼……」
說著,餘光瞟了瞟許方璟和林知羽。這兩一起睡覺就乾柴烈火的,難不成韓霜葉也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心思,沈遙下意識緊了緊衣服,有點冷風嗖嗖的……
「可是我害怕,會做噩夢的……昨天晚上那麼多血……」韓霜葉低著頭小聲說道,「我本來就困了,可你們都不走,我也不敢。」
沈遙無奈。嬌生慣養的南越郡主,昨晚上死乞白賴要跟著去,去了嚇得吱哇亂叫的,回來還嚇得要做噩夢。這些名門大家的小姑娘一個比一個嬌氣。
皺著眉嫌棄地打量了一番,沈遙招了招手說道:「真沒出息,跟我走吧。」
韓霜葉歡歡喜喜地朝著沈遙走過去,卻又忽然聽到沈遙說道:「你來我營帳里打地鋪,要是不想打地鋪,就自己回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