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頁
冷嬈:「……」
——自己是不是已經沒有拒絕的機會了?
夏月瑩❦冷嬈(匿名)五
冷嬈總算體會到了五少爺每每被要求讀書時為何總會愁眉苦臉了。
書上的每一個字她都認得,可連起來便不知道什麼意思了,比如「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什麼薄啊厚的,一會兒薄一會兒厚,到底是薄還是厚?
每當這個時候,她便會特別佩服夏姑娘,因為無論多麼複雜難懂的話,到了夏姑娘那裡,總能深入淺出,哪怕連她這般蠢笨的都能聽懂。
只不過每當夏月瑩坐在冷嬈身邊為她講解的時候,都是冷嬈內心最複雜的時刻。
夏姑娘靠得那般近,她都能清楚地看到夏姑娘臉上的絨毛,在陽光下泛著瑩光,聖潔而美好;能聞到夏姑娘身上傳來的馨香,夾雜著淡淡的草藥味,勾人心緒;甚至,她還能感受到夏姑娘的呼吸,每每都有一種夏姑娘要吻上來了的錯覺……
退一步,捨不得;進一步,卻又生怕褻瀆了夏姑娘。以至於每時每刻都在煎熬著,精神無比緊張,更是出了一身汗,甚至有過於習武。
夏姑娘對此只是笑:「阿嬈這麼緊張做什麼?你學不會我又不會打你罰你。瞧你,不止額頭上滿是汗,臉都紅了。」
冷嬈只能難為情地別過頭去,一句解釋都沒有,也無從解釋。
——若是那般齷齪的心思被夏姑娘知道了,夏姑娘怕是要避我如蛇蠍……
……
許是夏姑娘身子嬌貴,冷嬈那麼重的傷都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夏姑娘胳膊上的傷卻拖了許久。
但無論拖多久,傷總是要好的,這一點夏月瑩比冷嬈更清楚。
只是直到那傷口徹底痊癒,甚至連疤痕都沒留下的時候,誰都沒有提起冷嬈搬離夏府的事,好似都故意遺忘了。
直到雍元軒不出意外地被連根拔起的消息傳來,冷嬈才恍然驚醒,記起自己原本的身份——血月谷暗衛。
雖然她一直不願面對,但事實就擺在那裡。不是她如何選擇的問題,而是她壓根就沒有選擇。
她不能一直待在夏姑娘身邊。
可是離開的話又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夏月瑩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幾日冷嬈的心不在焉,直言問道:「阿嬈可是想離開?」
夏姑娘如此善解人意,讓自覺卑劣的冷嬈更覺羞愧:「……是,我為暗衛,不該久離少主……這些日子,叨嘮了。」
夏月瑩沉默許久,最終遞給她一份請柬。
「生辰宴?」冷嬈展開一看,「夏姑娘的生辰?」
夏月瑩點頭。
是原主的生辰,也是她的生辰,算是巧了。
「區區一個生辰本不該大辦,但過了這個生辰後我便年滿二十了,以前家母一心撲在醫術上,如今卻是不得不為我娶正夫,便想要趁此生辰宴選一門當戶對之人。」夏月瑩解釋,「你我相識日久,不如等我過了生辰再離開吧。」
像原主這般年近二十還無夫無侍的女子在整個大俞都非常少見,夏月瑩也無比慶幸夏太醫眼裡只有醫術,而原主在情愛上也是個不開竅的。
冷嬈也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明明知道這事是早晚都要發生的,可心底里還是莫名的酸澀難當,張了好幾次嘴才終於把一個「好」字說出口。
只不過,冷嬈從來都沒有給別人送過生辰禮物,但夏姑娘過生辰她是一定要送的,只是送什麼卻遲遲沒有頭緒,也不好拿這事請教別人。
想來夏姑娘那麼愛讀書,投其所好總是不錯的,冷嬈便花了十幾年的積蓄,通過血月谷的秘密渠道,求購了一本據說是萬分難得的醫書。
……
生辰宴那天來了很多人,冷嬈憑藉自己帝後身邊暗衛統領的身份,想要查清他們的身世並不難——沒有什麼高官勛貴子弟,但確實如夏姑娘所說,都是與她門當戶對之人。
她看著夏姑娘遊刃有餘地穿梭在諸公子之間,言笑晏晏,好似對著他們笑的時候與對自己笑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兩樣。
冷嬈只覺得自己的心被人攥在手裡揉捏拉扯,雖然不至於碎掉,卻說不出的痛苦。
她忽然想起了少主曾經問過她的話:「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樣的呢?」
當初她一問三不知,如今卻好像懂了一點點。
只可惜,她愛上的,註定是一個不可能的人。
——冷嬈,你什麼都給不了夏姑娘,你更配不上她,就不要痴心妄想了,看著她娶夫生子幸福一生不好麼?
她如是對自己說。
可那被拉扯得生疼的心明明白白回答了她:不好。
只不過,有一種現實叫做不好也得好。
只待這次生辰宴過去,夏姑娘很快就可以定親,成親……
窒息的感覺讓冷嬈無法再繼續待下去,不等生辰宴結束就早早地回了屋,只不過回屋之後既難以入睡,也無心去做別的事。
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驀然響起。
冷嬈開門,卻被撲了個滿懷,她渾身僵直不敢亂動:「夏,夏姑娘,你,你進錯屋了,我,我扶你回去。」
「夏姑娘沒有進錯屋,夏姑娘就是來找你的。」夏月瑩在她脖頸間胡亂蹭著,手扶著她的肩,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耳垂,卻好似發現了什麼寶藏,如幼兒般吮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