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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傳言她是某某高官私生的女兒,祖上三代都厲害的要命,皇城根下那種,也有人傳言她家裡很窮,背井離鄉出來打工的。本來傳言就多,再加上之前進去喝兩年茶的事,總之說什麼的都有。
孫怡清轉發,雖然只是宣傳公益,未免有好事者幫她惹禍上身。
比如整理一下她跟夏潯關係啊,再挖掘一下她的過去。
王姐處理的得心應手,叫她不用管,她找幾個大粉引導一下粉絲就行。孫怡清樂得做甩手掌柜登,上微博,切成小號,給自己發的微博點了個贊,「沒事,不用管,明早就下去了。」
時黎轉頭看她。
孫怡清起先無視,裝看不見,後來實在被她盯的變扭,翻了個身,側著玩手機當鴕鳥。
「……」
時黎簡直要對她無語,「孫怡清。」
被點名了。她慢慢挪回來,落敗,舉白旗投降,又難以理解,「你為什麼那麼執著?我跟夏潯真沒有什麼。」
「你光說沒有,什麼都沒有,可我連你說的沒有是什麼都不知道。」時黎慢條斯理,「以前我不追問你,是我覺得你總有你的理由,時間還長著,你會告訴我的。但現在我們都離婚了,我也等不到你自己說,有句話怎麼說?就算是死,也得讓我死個明白啊。」
換以前她說這話是肯定能吵起來,現在離婚換了身份,竟然能如此心平氣和的對坐聊天,實屬一大進步。
時黎想起離婚前最後一次和好,孫怡清靠在她肩頭問她,有沒有可能,如果我們不談戀愛,不結婚,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我們會關係很好,無話不談,即使有矛盾,說說笑笑也就過去了。我沒有那麼多介意,也沒有那麼多隱瞞,就不會有那些阻礙,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擁有他們都羨慕的友誼。」
她怎麼回的來著?時黎不記得了。
戀愛談都談了,婚結都結了,她不想其他方面想,也沒必要。
現在她覺得,有可能,孫怡清跟她做朋友真比做戀人合適。就算真放不下,做朋友也是一輩子的,差不多。
孫怡清沉默。
夏潯對她的存在很特殊,她從來不願意對時黎坦白,是因為共同坦白的還將有她的過去,而她的過去如此不堪。
「等一會,我想想從哪說。」孫怡清嘆了口氣。反正吃太多不能直接睡,聊聊過去沒講過的也未嘗不可。不是戀人,似乎有些話更容易沒有負擔的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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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過去
孫怡清小的時候,家很窮。
這也算不上什麼特殊,那個年代演員還不是個好職業,很多地方都還叫戲子。人說下九流一流巫二流娼,三流大神四流幫,五剃頭六吹手,七戲子八叫街九賣糖,戲子是下九流中的下三流。
她家境不好,家庭環境也不好,父親酒鬼又愛賭,欠了一屁股債,母親一人工作,在城裡個小工廠里,三班倒,掙的錢勉強能供他們上學。後來下崗潮,她最早一批下崗,丟了飯碗,沒有其他謀生的本領,只能縫點小東西餬口,學自然上不起了。
母親下崗之後,家裡更沒錢了,債還不上,被討債人到處攆。孫怡清對童年的記憶里,有一半都是母親把他們藏在什麼犄角旮旯里,大姐捂住她的嘴,讓她不要出聲,她再轉身捂住妹妹的嘴。
父親離不開酒精,經常喝的爛醉,被討債人揪著打,回來再來報復母親,怒斥她沒用、掙不到錢、連兒子都生不出。
母親腿被打斷了,捨不得錢,拖著沒治,用土辦法捆了捆,長好之後殘疾了,一瘸一拐,陰天下雨疼的比天氣預報還准。
後來她拖著一條殘疾的腿,生了小兒子。
家裡原本有四個孩子,孫怡清排老二,最後只有她命硬活下來。
大姐懂事的早,心疼母親,攔著不讓父親打,父親對她的忤逆破口大罵,家裡養出個白眼狼,沒尊卑的東西,把她揪著衣服拖出去。
小孫怡清躲在門後邊,等父親罵罵咧咧走了才去找大姐。大姐躺在路邊,渾身青紫,腦袋上破了個口子,血流的到處都是。
後來孫怡清許多次夢到這個場景,夢到她跑到大姐身邊,用手捂住她泊泊涌血的傷口,問她疼不疼啊,我幫你吹吹,過去就不疼啦。大姐睜開眼睛看她,什麼都沒說,然後她真的不疼了,永遠都沒有再疼過。
老三是妹妹,有一年風寒,發展成肺炎,沒熬過去,沒了。
也就是那一年,有一個外地的老師下鄉來教書,聽說家裡很有錢,小孫怡清愛湊熱鬧,跟夥伴一起翻牆過去看。那個男老師看上她,說她長得好看,可以跟他一起回去,上電視上演戲。現在很多電視劇都要小孩,能掙錢的。
家裡本來不想給,父親一聽掙錢,立刻讓出去了。為了養最寶貴最疼的小兒子,他訛了在當年來看相當大一筆錢,幾千塊,把孫怡清賣給了男老師。
「那個老師家裡有錢,有辦法,其實我小學讀一半就沒再讀了,他幫我做了假學歷,直接辦進藝術學校里讀的初中,就是我現在能查到的那個學校。」孫怡清沖她笑笑,「你覺得這些我能說嗎,肯定不能,我沒那麼腦子不好,學歷造假還直播炫耀。」
這些她都從沒跟時黎說過,時黎聽的一愣一愣,覺得那麼荒謬,現在狗血電視劇都不這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