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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煦接過雲舒窈的話頭,替馮衿答疑解惑道:「殿下您想想,若是陛下在賜婚的那道聖旨里直接言明了玄微的身份,那對懷安來說是否存在欺瞞友邦之責?」
一聽微生煦這話,馮衿頓時一愣。
雲舒窈則接著說道:「但現在的狀況卻與之前的不同,玄微的身份乃是景溫援助雍城之時偶爾獲悉的。」
馮衿終於聽出個所以然來,依舊有些微微愣神地接話道:「也就是說煦哥哥救下清雅姐姐此乃巧合而已。」
微生煦沒有接話,雲舒窈則是拉過了馮衿的手道:「可以這麼說。」
也不知是此事讓久居深宮,鮮少觸及朝事的馮衿被微生煦和雲舒窈這一唱一和的分析給驚著了。
還是她終於明白了自己太過年少,又或許她以此想到了自己今後的婚事必然不能由她自己說了算,最終苦笑一聲吐出一句:「到底是朝堂的事情太過費神了。」
第三十八章 視線(二)
等雲舒窈將馮衿送回她自己的營帳後,臉上的笑意不自覺地斂去。她自然明白微生煦為什麼非要當著馮衿的面說破這些事情,方才她也順著微生煦的話說了下去。
可當雲舒窈瞧著馮衿的臉上流露的些許失魂落魄,又讓她心中泛起了些許內疚。畢竟馮衿不是自己,她也從未經歷過自己的那些經歷。
光是瞧見馮衿剛剛的反應就知道她應該是一直被她的皇兄馮褚保護的很好,否則又怎麼會流露出那麼詫異的神情。但另一方面,雲舒窈也很清楚微生煦之所以執意要當著馮衿的面說出那些,也是為了讓她能夠為自己的今後做些打算。
也許她的婚姻註定了會是一場帶有政治目的的婚姻,但至少這當做或多或少她還是有著一些能夠自主選擇的權利。
可即便如此,雲舒窈還是微微蹙眉,捧著手爐回到了微生煦和自己居住的營帳內。
她入帳後,一抬眸發覺微生煦臉上的表情其實一點也不輕鬆到哪去。雲舒窈輕咬著自己的下嘴唇,踩著蓮步來到了微生煦的身旁,低聲地問道:「景溫既然也覺得不自在,為何非要同馮衿說破那些事情呢。」
微生煦抬眸看著雲舒窈,隨後令雲舒窈很是意外地環抱住了她的腰身,隨即微生煦又將頭埋在雲舒窈的腰腹處,悶聲說了一句:「抱歉玄微,勞煩你了。」
雲舒窈被她這意外之舉弄得心頭一顫,身子一僵卻也不牴觸。將一隻手從手爐上抬起,附在微生煦的後腦勺上,輕輕地拍打安撫道:「景溫可是覺得乏了。」
微生煦並沒有立刻回答雲舒窈的話,大約小片刻之後,直接鬆開了抱著雲舒窈的雙手。端坐在書案上一切神色如常,仿佛剛才之事從未發生過。惹得雲舒窈秋水眸中閃過一瞬錯愕與失落,或許自己並不是微生煦的依靠吧。
微生煦淡淡開口道:「我一直將玉泉視作自己的妹妹一般,我希望她能夠一直這麼天真爛漫下去,可我又擔心她若繼續如此,只怕今後遇上些變故會變得崩潰。畢竟……」畢竟她的那位皇兄,當即濮陽陛下馮褚並非是為了政績而割捨不下所謂的親情。
這一句話,即便馮衿已然不在她們的營帳之內,微生煦卻也依舊說不出口。
此言若真讓馮衿聽了,必然不會輕易相信。因為在馮衿眼中馮褚一直是個無可挑剔的好哥哥,從未要求她什麼。可馮衿又那裡知曉馮褚的真正心思呢。
此番馮褚為何會同意馮衿隨著胡仙芝來微生煦鎮守的邊城,其實在馮衿出現在微生煦面前的那一刻,微生煦心中已然有了一份思量。看似寵溺,只怕此次回都城,這位玉泉公主殿下的命運就會有所變故。
否則,又豈會讓馮衿與懷安使臣一道回都城呢。
想及此處,微生煦若有所思地看著雲舒窈。雲舒窈美眸中早已斂去了方才的情緒,卻也目不轉睛地看著微生煦。
第三十八章 視線(三)
微生煦瞧見雲舒窈看著自己的眼神不自覺地便是心頭一顫,微不可察又看似好不刻意地移開了視線。心中不自覺地想道:「為什麼玄微的視線竟讓我如此心神不寧?」
即便微生煦掩飾的再好,還是被心細的雲舒窈瞧出些端倪。她十分體貼地將視線轉移到了書案之上,又故意轉移了話題道:「景溫,我們真的要明日便去都城麼?」
微生煦聽見雲舒窈這個問題,便不得不將視線又移回了雲舒窈的身上。就發現雲舒窈的視線已經從自己身上移開,頓覺自己剛才一定是多慮了。神色恢復如常,面帶淺笑地與她道:「既然懷安使臣已然抵達,這行程自然是耽誤不得。況且,我已然答應了張大人……」
「嗯,也對。」
雲舒窈忽而打斷了微生煦的話,隨即轉過身背對這微生煦。
她這一舉動惹得微生煦很是意外也有些不解,更是微生煦覺得是否剛剛自己迴避了雲舒窈看向自己的目光,不敢與之直視而有所置氣。微生煦張了張嘴,可話到嘴邊真的要問出口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
反而是背對著她的雲舒窈開口道:「既然明日就要啟程去都城,那玄微先去私塾那同先生說一聲。」扔下這話,頭也不回地捧著自己的手爐朝營帳外走去,絲毫沒有要等微生煦的回應。
微生煦見狀,心中泛起了一絲不快。可她的不快並不是對雲舒窈,而是對她自己。剛剛在雲舒窈離開前,為何沒有及時應聲。方才已然迴避了對方的視線,即便自己裝的再毫無痕跡,可雲舒窈又豈會瞧不出一絲一毫。而雲舒窈離開營帳的腳步與常日無異,自己竟也未來得及出聲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