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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懷之此言一出,原本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可營帳中的氣氛卻顯得很是微妙,張懷之並非木訥之人,自然也察覺到了這種微妙的氣氛,稍稍一愣一時間又不知該如何開口繼續說下去了。
倒是一旁的安曲聞輕笑出聲發言解圍道:「張兄,此時陛下當時言明需要與濮陽帝商榷。你眼下就與大將軍說了,倒讓大將軍為難了。」
張懷之忙順著安曲聞給的台階下賠罪道:「瞧我這記性,一瞧見公主殿下高興的竟是把此事給忘記了。還望公主殿下和大將軍勿怪,勿怪。」
微生煦暗自呼出口氣,轉移了話題道:「張大人旅途勞頓,還是先稍作歇息。明日我們一道前往都城。」
柏文書聽聞微生煦此言,當即開口接過話頭道:「小人已經安置好了使臣們的住所,還望使臣大人隨小人來。」
張懷之同微生煦道了謝便打算隨同柏文書一道前往臨時住所,一轉身卻見身旁的安曲聞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不由地喊了他一聲道:「安賢弟?」
安曲聞微微側過頭看了他一眼笑道:「張兄,安某覺得自己與微生大將軍頗有緣分。擅作主張想與微生大將軍和清雅公主殿下聊上幾句。」他說到此處,扭過頭又各看了眼微生煦和雲舒窈。
微生煦沒有言語,倒是雲舒窈嫣然淺笑開口道:「安先生是張大人的朋友,既然與大將軍覺得有緣,留下來聊幾句也無妨。」她看向張懷之朝他點了下頭。
張懷之會意作揖道:「那就叨擾大將軍和公主殿下了。」他說罷又與安曲聞低聲囑咐了幾句。
安曲聞點點頭,張懷之這才放心地隨柏文書一道離開。沐斐一言不發打量了安曲聞一番,又是一字未說地跟著張懷之轉身離開了營帳。
周鵬瞧出自己留下也很是多餘,朝微生煦和雲舒窈抱拳行禮後,也趕忙離開了營帳。
等這營帳之內就剩下了微生煦他們三人後,微生煦一改方才的沉默,率先開口道:「不知今日安師兄有何指教?」
第三十六章 使臣(三)
「指教?」安曲聞啞然一笑,自顧自地往桌案那走去,坐下後才繼續說道,「指教談不上,倒是有些事情想問問師弟有何打算?」
微生煦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似乎並不明白安曲聞此話的意思。一旁的雲舒窈瞧了眼微生煦,隨即看向安曲聞道:「既然安先生要與景溫有事相談,玄微不便在旁打攪就先行離開了。」
「公主殿下不必如此。」安曲聞出聲阻止了雲舒窈離開,快速地閉了下眼又很快睜開微微側過頭看著雲舒窈,嘴角的笑意添了幾分狡黠,「此事與公主殿下也大有干係,公主殿下也不妨留下來聽一聽。」
微生煦忽道:「莫不是安師兄此次前來濮陽,還有別的事宜。只怕張大人前來濮陽不單單是如他所言那般簡單吧。」
雲舒窈聽罷,秀眉微蹙心中也有一番思量。以張懷之在懷安朝中的地位和權勢,自他出現在自己面前之時,雲舒窈實則已然預感到此番兄長派張懷之前來絕非單單為了證明自己的公主身份。
「這請微生大將軍同公主殿下一道回懷安舉行婚禮自然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安曲聞絲毫沒有被人瞧破心思的窘迫,反而依舊神態自若地說道,「大將軍畢竟是濮陽帝的愛將,若真的隨著公主殿下去了懷安,只怕濮陽帝也會擔憂大將軍一去不復返吧。」
微生煦略帶冷意哼笑一聲道:「可張大人明知會有如此結果,卻依舊還是執意前來濮陽覲見陛下。想來是已然有了法子能夠消除陛下的憂心。」
安曲聞顯然不接招,稍稍瞥眼瞅了瞅火盆上溫著的茶壺,取了一隻茶盞朝著微生煦抬了抬道:「大將軍,光說話未免口渴,不若喝些熱茶再說。」
雲舒窈見狀,轉身便要去火盆取茶壺。卻被微生煦抓住了手臂,微生煦側過頭看著她道:「玄微,你坐下歇息便是。」說罷,又抬手試了試雲舒窈手中的手爐,接著從雲舒窈手中取過手爐道,「正好也要換些木炭。」
雖然微生煦言語看似與往日無異,但云舒窈依舊能夠感受到微生煦其實還是有了些怒氣。她看破不點破,在桌案邊坐下。
見安曲聞一副看好戲般的架勢盯著微生煦在火盆邊的一舉一動,暗自分析著其實在張懷之提及她兄長想給她與微生煦舉辦盛大婚禮之時,她心中已然察覺到了什麼。為何兄長會起了這心思,明知道微生煦是濮陽帝馮褚倚重的武將,即便要舉行盛大的婚禮,馮褚也會選擇在濮陽境內舉行,又豈會輕易答應讓微生煦隨自己去懷安。
難不成兄長想通過這個試探一下馮褚和微生煦的關係,還是在有意……挑撥?
待微生煦提著茶壺拿著手爐來到雲舒窈身側時,就瞧見雲舒窈微垂著頭,秀眉蹙起陷入沉思的模樣。她明白雲舒窈的心思細膩且聰慧,只怕就在自己去火盆邊這不長的時刻中,雲舒窈已然分析出了些端倪。
微生煦暗暗嘆出口氣,卻又只得故作沒有看透雲舒窈心思般喚了她一聲道:「玄微可是乏了,若是乏了便去歇息。我領著安師兄到別處商談。」
第三十七章 公之於眾(一)
雲舒窈緩過神,抬眸朝著微生煦淺笑輕搖了下頭道:「玄微只是見著了張大人後,又忽然想起了些過去的事情。無礙的。」言畢,抬起縴手從微生煦手中接過手爐放在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