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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晨禱時,有位女信眾在座位上坦胸為嬰兒哺乳,我鼓勵群眾們聽懂掌聲、熱烈掌聲。然後聯繫媒體將此事定義為眾生平等、聖母下凡、創造歷史的標誌時刻,並為我的區候選人養子拉動了20%的女性支持者投票
率。」
「我不想聽這些……」弘樹突然發現除了老人也沒人和他說真話,一時語噻,又忍不住擔憂道:「您聽起來很狡猾,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尼采說上帝死了,我要把上帝趕出教堂。」老人憤世嫉俗,他是個現代派的宗教人士,現代派意味著他相信神學典籍中的傳說都是比喻,只關注神學的社會價值和哲學含義,並為了教廷給與主教的優渥退休金,一個無神論者霸占主教的位置除非升遷就死不挪動屁股。
「……維斯德爾爺爺,我們能說些別的嗎?」弘樹短暫的人生讓他無法理解一個無神論者對教廷的迫害,他想聽一些令他覺得高興的話,就比如談談他的玫瑰花。
「這不是你的玫瑰,孩子,就算你拿玻璃罩著也一樣。」老頭嘆了口氣,終於露出了一道神秘的微笑:「但至少我知道這朵花為什麼會如此色澤漂亮了,弘樹,你相信這朵花是世界的主角嗎?」
「主角?」
「是的,你看陽光、雨水對它多慷慨,讓它自由發芽,野蠻生長,還給它的花苞調了個磨皮濾鏡,不覺得這株花在反射聖光嗎?」
「世界在矚目這朵花,如果花是人,說不定神明還會給它發一個神之眼。」
弘樹:……維斯德爾爺爺您不是無神論嗎?
「我是無神論,但我很貪心,就想要一枚神之眼。」老頭道。
因為他在聖樹學院讀書時,見過佩戴有神之眼的校友回來演講。千百年來,聖樹學院、西風騎士團和璃月七星一直保守著神之眼的秘密,直到七神的計劃實行的那天。但貪心的研究者又想不勞而獲,攫取神靈的注視,所以他們翻閱古籍、做遍實驗後最終得出答案,神之眼是擁有願望時點亮的、是高興時點亮的、是把自己撕碎一遍恢復如初後點亮的、也可能是吃了個漢堡後點亮的。
但老頭終其一生也沒獲得自己的神之眼,可能他沒有夢想,且執念過深。
「維斯德爾爺爺,再為我講一遍七神的故事吧……」弘樹有些害怕老頭將自己糾結出好歹來,努力轉移話題。
「好吧好吧。」為什麼沒有人願意聽老人囉嗦。
隨後老頭又給弘樹講了一遍七神的故事,岩神是岩王帝君,統轄璃月;雷神是雷電將軍,
傳說祂對人理過於失望,帶著永恆之民將稻妻城沉海底了;風神是巴巴托斯,喜歡喝蘋果酒;草木之主是不知道……但草木之主是聖樹學院永遠的榮譽校長,他們學院每年開學典禮都要對著一座大樹墩子念校訓。
甚至於,源自須彌教令院的學者們寧可相信一座足球場大的樹樁,是他們的神靈和智慧源泉,都不肯相信匿名簡訊另一端是死而復生的秦始皇。
老頭是無神論者,從未見過神靈,但是:「傳說當世界的主角們遇到困難時,神靈會向主角投以矚目,發枚神之眼鼓勵逆境中的旅人。」
他想獲得神之眼,想了一輩子,順便還想見見神明。
只是聽說美洲的火神已經隕落了。
功利心如此之強,恐怕維斯德爾爺爺這輩子是見不到七神了,弘樹想。
小男孩突然又心生出一種希望和不甘,他是麻省最年輕的天才,他會是主角嗎?
——會有神明來為他指明方向嗎?
老頭聽聞後,認真端詳了一遍弘樹,又看了看玫瑰花,相互對比,評價道:「從磨皮和柔光的程度來說,你應該不是主角。」
老頭又看看花園外如臨大敵的保鏢:「從拿個玻璃罩,想把你罩住的角度來說,你和這朵花的境遇一樣。」
再說了,七神很久都沒有出現了,甚至於變成遙遠的傳說,和只有小部分人掌握的真相。
「所以,為什麼七神消失了?」
「不知道,或是為了一項拯救世界的大計劃,或許是祂們想被人類忘記,又或許是打開秘密盒子的人還沒有降臨,總之現在讓多數人認識上古的七神還為時過早。」
老頭話音未落,看見男孩興致缺缺,拍手招呼:「對了弘樹,你應該去找點興趣愛好,就算你的養父不同意你下樓玩,但你依舊可以使用網絡啊,比如打打多人電子遊戲,然後在合適的年紀談一場驚險刺激的網戀。」
弘樹靈光一動,他不喜歡打遊戲,但喜歡做遊戲,他想為自己定製一名主角——要長得就和他一模一樣。
「維斯德爾爺爺,您又有什麼愛好嗎,除了迫害教廷?」
最後一次見面後,弘樹和他的唯一朋友告別。
老頭說他年輕時喜歡作詩,然後再藏
起來忘掉。
因為忘記保存位置的詩文,就像是七神的傳說一樣,被世界藏起來,總有一天會冒出個大新聞——他堅信那些丟掉的詩歌會自己長腿進化,然後給他謀取一枚諾貝爾文學獎回來。
老頭翻開陳年累月的記憶,他記得一首詩,是關於食物和生活,現在送給朋友,名字就叫做《漢堡頌》:
麵包裡面的鱈魚和炸雞格格不入,
但我是個水泥匠,
用蛋黃醬和番茄搭建出一個漢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