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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帝能生龍活虎地在皇城裡繼續做主子,也多虧念念為他擋禍。
娶妻令就是這麼來的。
想到這兒,樂玖心尖微澀,如此說來,她這個人、這門天下人都無權干涉的婚事,也是念念用命換來的。
楊念下床,長腿落地,回頭看她半遮半掩雪肌玉膚的小娘子:「你要不要隨我同去,看我是怎麼痛打落水狗的?」
她湊過去,腰身一彎:「玖玖,和我一起去罷。」
光明正大,成雙成對地站在所有人面前。
樂玖心坎發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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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街越來越多的人圍在那兒,杜文鏡幾次想站起來,扔了荊條,轉身就走,被親爹按住。
此番他們來是為討陛下歡心,相反,楊念越不寬宥,表現的越小氣,對她的名聲也會產生影響。
此時的他,被怨恨蒙蔽,自認聰明地看清問題的核心,全然忘了,他生了個怎樣不爭氣的兒子。
杜文鏡憤憤不平地跪在原地,膝蓋發酸發脹,真怕楊念發瘋,鐵了心要他跪廢這雙腿。
就在他快要不抱希望,屈辱到頭昏眼花之際,緊閉的兩扇大門打開,一身紫衣的楊念扶著模樣出挑的美人走進眾人視線。
能與她這般親密無間的,除了那位從長樂村來的樂小娘子,不做他想。
杜文鏡仰著脖子看那淡色裙衫的女子,眼睛看直了:這就是大將軍夫人啊。
沒見過樂玖以先,京里的百姓想不通大將軍為何執意要娶妻,還是娶鄉下的農女。見過正主,所有的疑問通通煙消雲散。
日前他們有幸見過靜寧四公主,只道公主不愧是陛下最為寵愛的女兒,四公主端莊嫻靜,容貌傾城,與她相比,這位撞了大運的將軍夫人竟也絲毫不遜色?
甚至因著面上的容光,眼底的喜氣,更為引人注目。
杜文鏡兀自看呆了。
如此美人……
如此嬌色……
怎麼就讓楊念糟蹋了?
他過於忘我,連周遭忽然安靜下來都不曉得。
杜霰恨不能給兒子一巴掌,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精蟲上腦,不分輕重,他重重咳嗽一聲,杜文鏡無知無覺,等他再咳,杜六公子覺得他聒噪。
見美人而忘爹。
樂玖被他火熱垂涎的眼神逼得寒了臉。
但凡見到這一幕的,無一不覺得杜六公子色迷心竅,活膩了。
趕在杜霰當面教子之前,楊念一巴掌扇得杜文鏡身子踉蹌,嘴角流血。
「可是醒了?」
她音色沁涼。
杜文鏡剛要破口大罵,驀地對上那雙冰冷無情透著殺意的眸子,僅剩的那點理智開始發揮作用,想明白為何挨打後,更是兩股戰戰,不敢抬頭。
楊念輕呵一聲:「陛下要我教導京中好兒郎,派了孫二公子、王小公子,還有六公子前來長樂村,忽然有一天,手下人來尋我,說出事了。我道何事?原來是杜六公子□□薰心,盯著未出閣的小娘子耍流氓……」
她字正腔圓,能讓所有人聽清那段始末。
無大將軍從頭講起,人們還以為杜文鏡當真受了委屈,去到窮鄉僻壤遭惡徒毆打。畢竟那頓打,打得不輕,這會杜文鏡臉上還有受傷的痕跡。
「舉止不端,對陛下的差遣不滿,連夜奔逃,連個招呼也不打,害得本將軍一宿沒睡好,擔心六公子路上有個好歹,早早派了親信一路護送。」
她失望透頂:「竟不想六公子歸京第一件事,便是狀告我妻妻二人。」
她言辭鑿鑿,聲勢太強,杜文鏡嚇得嘴唇發顫。
杜霰初聽兒子挨打的實情,登時又氣又恨,氣兒子惹是生非,恨楊念為何不騎驢下坡,偏要和他們杜家作對!
「杜文鏡,本將軍問你,你不該挨打嗎?」
杜文鏡驚呼一聲,咳得癱倒在地。
一股騷味兒飄來。
竟是嚇尿了。
「……」
楊念狠狠一皺眉,嫌棄地挽著樂玖的手倒退兩步:「打你的人還是打輕了,換了本將軍來,定要用軍法治你!」
眾所周知,楊大將軍治軍嚴謹,眼裡不容沙子。
杜侍郎沒法再厚著臉皮留在這,拱拱手,扯著丟人的逆子離開。
經此一事,杜文鏡的真面目傳得廣為人知。杜家上代人急攢的好名聲也幾乎被消磨殆盡。
外間發生的事,不到午後,就傳到杜纖月耳里。
杜側妃哭倒在太子懷裡,不住用帕子抹淚:「殿下,殿下,以後文鏡可怎麼活啊!」
當眾被大將軍嚇尿,又因為□□薰心挨打,挨了打不顧聖意跑回京,恩將仇報,倒打一耙。
可以說,杜文鏡的名聲徹底爛了。京都好多人都在看他笑話。也不知是誰一張嘴那麼損,稱呼杜六公子為「尿褲子王」,王是王八的王,縮進杜家閉門不出。
「纖月,纖月你莫要再哭了……」
太子一臉心疼地替她拭淚:「大將軍此舉,確實有些得理不讓人了。」
「可不就是?」杜纖月哭得梨花帶雨:「文鏡在將軍府門外負荊請罪跪了一個時辰,還不夠誠心?陛下不喜杜家與大將軍相爭,杜家讓了,大將軍卻不肯饒人……她眼裡還有殿下嗎?文鏡再怎麼說,也是……」
也是殿下的小舅子。
只她位份是側妃,不好名正言順地說完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