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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這把不是她最愛的「銀月」,卻也被她舞得密不透風。
氣勢如驚雷。
不斷炸響在圍觀者的心房。
樂玖看得腿軟。
眼前浮現出一身煞氣的楊姐姐,手握長槍,冷臉衝鋒陷陣的畫面。
坐到大將軍職位的人,手裡不知染過多少鮮血,腳下踩著高高的白骨堆。她能得陛下信重,也是她悍不畏死,捨命相救換來的。
上過戰場的人,拿起兵器,眼裡自然而然會迸發凜冽殺氣。
以前樂玖不知,為何會如此?
今日她卻在楊念的眼睛裡找到答案。
——本能。
兵器是兵將唯一能握住的光輝信念。
別管是刀是槍,握住的那一刻,她們的前程、性命一半在自己手裡,一半在老天的安排下。
將士不怕死,將士不服輸。
她的楊姐姐,是名不折不扣真真正正的軍人。
槍風掃落地,熱熱鬧鬧里充滿肅殺的清味。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樂玖情不自禁鼓掌,小手都拍紅了,眼裡漫著清晨的碎光:「厲害!」
她誠心實意誇讚楊念,楊念在她熱情無偽的崇拜下,悄悄紅了耳根。
她哪裡是厲害,就方才這最後的一段槍舞,若讓老元帥見了,絕對會一腳踹過來,罵她怎麼也有那些花花腸子了——用最花哨奪人眼目的槍法,來迎得小娘子的歡心。
曾幾何時,她的槍是用來自保和殺人的。
和平,能為她討好心上人,她覺得也不錯。
她如今整個人的身體和靈魂都被樂玖深深地吸引,玖玖想要的,她都想給。沒有的,想法子也得給。
樂玖跑過去給她擦汗。
楊念故意仰著頭,要她看脖領流淌的汗水。
她好賣力的。
真的。
「這是練了多久?出了好多汗。」樂玖捏著帕子擦她被汗水打濕的鎖骨,大將軍領口微微敞開,汗珠肉眼可見地往「山溝溝」里墜。
楊念很瘦,皮膚是清透的白,水藍色髮帶綁好馬尾辮,出了滿身汗也是淡淡的香草味兒。重逢樂玖,她漸漸拾起以前不會特意花時間做的保養,從手到腳,乾淨得令人迷糊。
樂玖捏著帕子站在她面前,擦完,後頸出了淺淺一層汗。
「去洗洗罷。」
楊念「嗯嗯」兩聲,笑眼彎彎:「你帶我去?」
她笑起來很有青春洋溢的鮮嫩感,一下就沖淡她舞刀弄槍的凜冽威嚴,她哪樣樂玖都喜歡,勾著她手指,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平坦的青石路。
「你去罷,我去阿娘那兒。」
楊念目送她走開,傻笑著進了小娘子閨房。
這是她第二次進來。
第一次,眼睛根本不敢亂看。所以眼前的精緻擺設看起來是那樣陌生,足尖一轉,她去了內室
桃花色的床帳繡著一隻只翩然起飛的蝴蝶,紗帳兩邊捲起,露出一張豪華的大床。
緋紅小衣躺在床榻,楊念心神恍惚,慢騰騰走到床前,指腹輕捻——細膩柔軟,是她初次登門送來的衣料。
上次她送了流金緞,也送了好些適合做貼身衣物的絲帛織錦。
送來的禮物被對方悅納,楊念心情愉悅,剛要放好手中物,門外響起一陣扣門聲——「玖玖,你在嗎?娘方便進來嗎?」
「!」
楊念做賊心虛地鬆開手,又急慌慌抓著小衣塞進枕頭下,轉身清清喉嚨:「岳、岳母,玖玖不在,我出了身汗,借用她的浴池。」
「……」
婚期定了,兩家理應是一家。但這聲「岳母」,是不是喊得太早了?
樂夫人笑了笑:「好,她不在,那我去找找,你放心洗,記得插門。」
「恭送岳母。」
虛驚一場。
楊念輕吁一口長氣。
身上的汗快要冷了,她插好門栓,寬衣解帶去了那方浴池。
對了。
剛才她忘記和岳母講了,玖玖不是去她那了嗎?
母女倆你找我我找你,結果正巧錯過,她陷身在溫熱的水池,愜意地閉上眼。
大盛朝以豐滿為美,以白為美,女子地位的提高,為滿足女人對美的追求,商戶們想破腦袋,弄出五花八門的商品。
拿胸衣來說,款式眾多,幾乎融合曆朝歷代所有值得借鑑的要點,完美突出女性的不同特質,不同美感。
丫鬟秋秋在門外守著,浴室,樂地主為妻女打造的專屬大池子內,樂玖解開裙衫,褪衣下水。
「夫人。」
「小姐在裡面?」
說話聲陸陸續續入耳,樂玖身子後仰:「阿娘,進來罷。」
推門關門,樂夫人踩著不緊不慢的步子:「玖玖,今天你和念念在家玩,沒事不要出門,聽到沒?」
樂玖一手撩起溫水灑在胸前,感受水流沖刷乳.房的綿延激盪,她輕笑:「外面是不是又有人編排我了?」
她用腳丫子想就知道!
阿娘昨兒個得罪媒婆,福娘可不是好說話的人,不到處敗壞她本就不好的名聲,太陽都能從西邊出來了!
她咬咬牙:「不行,吃完飯一會我就要帶楊姐姐去到處轉轉。」
「理睬他們做甚?」
許是女兒不似外人說的那般「命運多舛」,相反,她的運道太好了,馬上就要當大將軍夫人了,樂夫人不稀罕和那些人一般見識,這時跳得歡,來吃席的那天打臉才夠狠,隨他們叭叭,以後且有求她們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