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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還沒有等到無可挽回的時候。
淡淡的白光小心的修復著那可怖的傷口,將滿身的血污融化消失,然後拿著梳子輕輕的把凌亂糾纏的髮絲理順。
摩拉克斯回來的時候,幼崽已經完全變了個樣,深竹色的髮絲柔軟的散落在榻上,稚嫩的身體蜷縮成一團,看上去瘦小的不可思議,似乎能用雙手就比劃出來,慘烈可怖的傷口癒合,似乎還能看到一些殘留的疤痕。
青歲嘆了口氣:「有些傷口太深了,留下疤痕也是難免的,不過以後說不定也不是不能祛除。」
摩拉克斯眸色微深:「那支夜叉果然在格拉西亞那裡,你是怎麼遇到他的?」
青歲也皺眉:「是他自己突然跑出來攻擊我的,但是我並沒有在那裡感受到別人的氣息,他這么小,能夠越過重重阻礙跑出來麼?」
摩拉克斯按住青歲的頭頂:「所以說,你知道其中可能有陰謀,但還是把他帶回來了。」
青歲想那個情況,誰看見了能忍心把小孩丟在那兒啊?就算不是魈,是任何一個幼崽都不能丟啊!
小孩就得開開心心的,要麼他怎麼樂意長不大呢,因為想要每天都很快樂啊。
「嗯!」他堅定的點點頭。
不喜歡和人交流和救人完全是兩碼事嘛。
摩拉克斯眼裡閃過一絲笑意,突然抱住他整個人壓上來,向上輩子學校里那些惡劣的男生一樣從後面捏住青歲的臉使勁搓了幾下,然後又若無其事的在青歲張牙舞爪的抗議下放開了手。
盯著少年被自己揉亂的髮絲和泛紅的臉頰,摩拉克斯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有點克制不住的想要上手去觸碰青歲,想要靠近的想法總是無處不在的冒出來。
青歲捂住自己的臉,怕吵醒床上的幼崽,小聲但堅決的控訴:「摩拉克斯!你好幼稚!」
總感覺帝君最近越來越放飛自我了,平時在眾仙面前還裝一下,以前在他面前也頗為穩重,現在青歲感覺自己都快被一次次奇怪的不知道是夢境還是穿越的經歷弄得要長大抑鬱了的時候,摩拉克斯卻開始變得幼稚了。
而摩拉克斯已經想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了,肯定是因為青歲長大了,都不主動靠近他了!
幼年形態的時候天天抱著不撒手,睡覺要背著,要聽心跳,還要摸他的龍角,現在就只拉袖子站在那裡,還一副清清冷冷生人勿近的樣子。
雖然他不是生人,但是看上去就很疏遠,果然小孩長大就不可愛了!連撒嬌都少了!
摩拉克斯越想越覺得有理,給自己的行為找到了一個十分合理的解釋,然後也沒解釋,而是十分自然的又揉了一把青歲的頭髮,看到他腦後晃晃悠悠的岩印發墜時,心情頗為愉快。
青歲皺著眉想要扶正發冠,卻越扶越歪,罪魁禍首還在旁邊笑的很開心,眼神逐漸兇狠。
摩拉克斯頓時停住笑容,一本正經的拿過梳子給他把頭髮重新束起來,戴好岩冠和發墜。
放下梳子時對上一雙帶著無措和茫然的清澈金眸。
摩拉克斯現在心情極好,青歲更是很直接的被可愛到了,於是兩個神都對著小小的夜叉露出一個微笑。
躺在床上自有意識以來第一次這麼輕鬆的幼崽還沒來得及提起警惕心,就被兩個美人的笑容給震住了,小小的心靈還不知道什麼叫驚艷,只是下意識的對眼前從未見過的美好和善意感到安心,身上的傷好像不疼了,但是又好像特別特別疼。
他感覺心裡有點酸脹,不知道怎麼回事,第一次嘗試著,努力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
然後他真的被抱住了,他想就算手腳再斷一次,他也願意再被抱一會兒。
但是沒有,沉重的枷鎖和獠刺沒有刺痛他的血肉,沒有折斷他的手腳,他被抱起來,漆黑的枷鎖和束縛都脫離了他的身體,連靈魂都輕快了起來,終於想起來那雙溫柔的淺色眼眸,像日出時的晨星,還有那明亮而溫和的懷抱,還有那雙鎏金眼眸和粉碎了枷鎖的手。
他茫然的靠在青歲懷裡,自己都沒發現眼淚大滴大滴的掉下來。
有著鎏金眼眸的神明無奈的伸手撫過孩童的臉頰,帶著溫和的笑意說著:「原來夜叉小時候也有這麼多眼淚,簡直能和你比擬了。」
青歲簡直要被他氣死了,這種黑歷史能不能不要在小孩面前提!萬一被記住了他一世英名就沒了好麼!
他看著摩拉克斯一臉輕鬆愉快的表情,又看看趴在自己懷裡安靜掉眼淚的幼崽,轉身把小夜叉往摩拉克斯懷裡一塞,然後嗖一下退了兩米遠。
摩拉克斯看了他一眼,卻是熟練的給幼崽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抱在懷裡,那樣子看著比青歲輕鬆多了,然後才一臉悠哉的說道:「你莫不是忘了,你當初不願意被我抱,天天要背著,我還特意去人類聚落裡面請教了這事。」
青歲一臉生無可戀:「你可以不說話,我已經想起來了。」
他繞到後面,看著眼淚停不下來卻一點聲音沒有的幼崽有點頭疼:「怎麼哭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摩拉克斯倒是不意外:「格拉西亞喜靜,極其厭惡孩童,心情不好時遇見孩童,不論是哭是笑,只要發出聲音都會被懲戒。他身上沒有殺過人的氣息,應該是被關在外面,養大他的人努力教成這樣的,為了幫他保住性命,以防遇到格拉西亞會送了命。或許,他來刺殺你,也是被人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