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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樓梯都塌得只剩一樓往上的半截,之前的腳印,也自然在煙塵里無影無蹤。
咔嚓一聲,閃光燈一閃即逝。
唐沢裕蹲在斷牆裡露出的半截電線前,心想:希望是他多心了。
腳印從痕跡看,至少已經有一兩天的歷史,留下它的人早就離開了。現場並沒有發現痕跡不說,就算真的是炸彈引爆,也很少有犯人會設下長達四五天的倒計時,其中的不可控因素太多。
爆炸應該不是人為製造的。
空氣里彌散著黑煙和碎屑,唐沢裕不想弄髒圍巾,就在存證前摘下它,交給同事保管了。少了厚厚的毛線阻隔,覆蓋在面部的,便只剩一副薄薄的一次性口罩。
塑料燃燒的焦味,嗆得他不斷咳嗽。結束了這個角落,唐沢裕如釋重負地站起身,角落的一道反光,就在這時吸引了他的注意。
……玻璃碎片?
碎片的邊緣還有弧度,這似乎並不是簡單的窗玻璃。何況就算是窗戶碎裂,爆炸的衝擊下,玻璃也會第一時間往外飛去,不可能散落在爆炸的現場周圍。
唐沢裕沉思片刻,抬手拍下了一張照片。
*
黑暗中,子彈的呼嘯清晰地破空而來。
早在抬頭的同一時間,工藤新一的直覺已經警示,那是瞄準鏡的反光。
為什麼有人追殺唐沢裕?是他得罪了什麼人嗎?
腦內浮現的答案,第一條就是組織。可帝丹高中的園遊會實在太嘈雜、太混亂了,以組織的謹慎程度,根本不會選擇這裡。
——而且唐沢裕壓根就沒有到場,狙擊的人又是憑什麼,認定易容成工藤新一的怪盜基德,其實是唐沢裕的呢?
工藤新一的呼吸一頓,立刻想到了剛剛的通話頻段里,細微的雜音。
竊聽器!
他們在後台的聊天,很可能已經被監聽了。只有這樣,狙擊者才能通過對話里的稱呼,去確定怪盜基德的身份。
想通這點的時候,工藤新一已經拉著人,摸黑躲進了後台的簾幕。
將要出口的話轉成文字,顯示在未熄滅的手機屏幕上。
工藤新一打字道:換一個身份離開。
現在又不是盜竊寶石的場合,身份被這人冒用,工藤新一氣歸氣,卻不想趁人之危,在交鋒之外的地方將怪盜繩之以法。
他把屏幕匆匆往基德眼前一放,沒想到怪盜看了一眼,反手回復道:大偵探什麼時候這麼慫了?
什麼時候了,這傢伙還在挑釁?!
屏幕的微光,倒映出兩個少年一模一樣的臉,工藤新一使勁瞪他,基德卻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他探手在帘子里摸了摸,指尖微微一用力,黑暗的陰影中,驟然迸出了一串火花。
竊聽器已經拿掉,現在就可以說話了。
基德低聲道:「你就這麼放犯人走了?這可不是大偵探的風格啊。」
工藤新一卻關注到另外一個問題:「你也發現了?」
基德狡黠地一眨眼。
躲子彈的時候工藤新一就注意到,基德的身體,其實也是有向下躲避的趨勢的,只是工藤新一的拉力來得更早,一時間猝不及防,他才會被自己扯得一個踉蹌。
這個反應速度,恐怕不僅是單純注意到危險,更像多次出入於生死之間,身體肌肉建立的條件反射。
怪盜基德的工作,竟然也這麼危險的嗎?
想想也是,雖然警察不會朝基德開槍,可他總會遇上極端的收藏者,為了保住珍寶而不惜一切手段。
「如果就這麼放他跑了的話,那個……唐沢裕,他也會有危險的吧?」基德說,「餵大偵探,想不想合作一次,我們直接把他給抓住?」
前台的表演已經開場,聚光燈明亮地聚攏在公主周圍,其他的地方,便浸沒在更深的陰影里,微弱的漫反射反襯得這個角落更加黑暗。
基德抬頭往身後看了一眼,目光隔著簾幕,準確地鎖定了子彈飛來的方位。
「……」工藤新一說,「你要怎麼做?」
「騎士就乖乖上台去吧,」基德拍了拍他的肩:「備用的道具借我一下,一會到你的戲份時,別忘了配合表演。」
聽完他的計劃,工藤新一不贊同地皺起眉。
可基德骨子裡欠揍的表演欲已經冒了頭,裝神弄鬼地換了個腔調。
「基德的撲克牌槍從不傷人,」他豎起食指,「但對胸懷叵測的殺手,可就不一定了。」
工藤新一把黑色的表演服扔在了基德頭上。
*
這次的漫畫更新,主視角在小蘭與觀眾席之間切換。
對於候場的毛利蘭,畫面主要烘托的是她的緊張、期待與忐忑,至於觀眾席出現的四個龍套,自然是經典的被害人和嫌疑人三選一組合。
剛剛看完內容的唐沢裕也險些被開場騙了過去,以為這只是個日常案件。然而下一格視角一轉,看到二樓黑影的一瞬間,唐沢裕立刻明白:這正是土門康輝派出的,第二個殺手。
漫畫毫不吝嗇地給出了這人的側臉,鷹鉤鼻,眼窩深邃而側頰消瘦,肌肉結實。
通過漫畫的動態,這人走路和隱藏身形習慣,不難判斷出他應該從事過僱傭兵等職業。
雖然不知道兩次殺手的素質差距為什麼天差地別,但帝丹高中的人流量大,唐沢裕絕不能讓他在那裡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