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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難抑驚喜地向另一端匯報,電話卻傳來異常刺耳的電流音,人聲嘈雜到近乎聽不清楚。
「找到……嘶……就……」
「找到就好,我現在立刻過來。」唐沢裕說,「你自己務必小心。」
地底信號微弱,通話很快便自動掛斷。
唐沢裕放下手機,自己卻沒有什麼起身的意思,依然懶懶地蜷縮在轉椅上。
主控室沉在一片水似的黑暗裡,眼前的屏幕是唯一的光源。
在他面前是一整面牆的監控器,方形的畫面流轉變換,時刻顯示著整座研究所的所有動靜。
唐沢裕沒有騙柯南,他的確看到了醫院外圍的監控錄像,只不過不是在警視廳交通部,而是從面前的監控里。鏡頭的覆蓋毫無死角,將研究所及其周圍的一切悉數囊括在內。
大多數屏幕純白一片,是因為房間和走廊里本身空無一物。
這個位於地下的研究所,二十多年前才是它最輝煌的時期,擁有烏丸集團的大筆注資,實驗經費充裕,研究方向自由。這裡曾經是無數研究員夢想加入的天堂,可是很快,一項關鍵性的研究被證明了存在不可逾越的技術壁壘,一夜之間,熊熊的大火吞沒一切。
地表的建築坍塌殆盡,黑灰的地表生滿青草。幾年之後,土地產權出手轉讓,原先的廢墟上,重新興建起一座醫院。
——東京慈惠會醫院。
在它地底,正是烏丸集團注資建造的研究所,它與二十五年前倒閉的另一家公司同名,兩者全都叫白鳩製藥。
*
純白的通道盡頭,快速跑過了一個身影。
就像一滴墨水掉進白顏料里,柯南知道自己的藍西裝在這裡有多突兀、多顯眼。他只能小心地壓低身形,謹慎地穿梭在長廊間。
分開走廊的是一道又一道金屬牆,走近才知道是自動滑開的感應門,感應門嵌在金屬牆內,合攏時連一條門縫都找不到。
柯南試探了一下,發現感應的觸發距離大概在半米左右。
這個距離,一旦門後有人的話,開門的結果就是面貼面狹路相逢。所以每次他都小心停留在半米開外,仔細聽著門後的動靜,這樣不厭其煩的確認最終幫了他一個大忙,停留在一扇感應門前,柯南清楚地聽到了門後經過的腳步聲。
他悚然一震,迅速退回了上一個岔道口,重新選擇了一條路。
口袋裡一年B班的請假名單此刻也派上了用場,柯南拿原子筆在上面記錄著自己走過的路線。隨著彎折的次數變多,他幾乎生出了一種自己在走迷宮的錯覺。
走廊或長或短,門後的景象卻一模一樣。
四面金屬的牆壁,和亮著淡淡白光的天花板,相同的道路不斷重複,無邊無際的冷白色甚至會給人一種恐慌感。
——個人的存在渺小的徹底,微薄的方向感很快會消失殆盡,這個暗無天日的地下迷宮會將所有的闖入者困在其中。
察覺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間生出了喪氣的念頭,柯南心底一驚,默默為自己打氣。
好在剩下的路並不長,有眼鏡上的紅點聊作參考,不知不覺間,灰原的位置已經近了。
*
一片純白的監控畫面,深藍的身影一閃而過。跑過的小學生身後,金屬的感應門打開又合攏。
感應門開啟之前,門縫右側會亮起一個綠點。
柯南以為這是感應成功的標誌,一路上遇到的所有門都是如此,漸漸地,他便不再在這個綠點上投擲注意。
而他卻不知道,綠點代表的真實意思其實是:身份認證通過。
門邊半米的範圍內,人眼不可見的隱形射線掃過全身,從臉部輪廓、虹膜特徵到身高體型,特徵一一比對,門禁才會准許放行。不知道多深的網絡底層,細弱的電流飛速滑過,一道又一道信號逐級而下,共同傳遞著一個信息:
「身份驗證成功,准許通行。」
主控室屏幕一角,上述字樣的綠色提示不斷滑過,唐沢裕悠然支著下頷,在他左手邊還有一張柯南的證件照。
半小時前,系統掃描完滴的一聲:「信息已錄入,為臨時身份門禁,全部區域已開放。通行時間:兩個小時。」
至於另一張證件照,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
——監控牆的另一端,濕漉漉的安室透收回手機。
接到pulque的簡訊後,他又試探著敲了敲牆,這一次的牆面有了變化,光滑的金屬上閃爍起一個紅點。安室透若有所思地注視片刻,後退兩步,來到了房間左側。
這裡同樣是一面金屬牆,可就在他走到距離牆面半米的範圍內,一扇感應門忽然滑開!
安室透瞳孔一縮。
自己所以為的四面空心牆壁,居然都是這種隱藏式的感應門。而以他引以為傲的觀察力,甚至沒發現門縫在哪!
滑開的門後是一條長廊,與房間同樣的裝修布局,純白的光線照亮空間,安室透甚至懷疑自己所躺的壓根就不是什麼房間,而是四條走廊的交界口。
面對打開的通道,他沒有急著離開,而是依次敲了敲剩下的兩面牆壁。得到的依然是泛著紅光的結果,只有打開的感應門旁,閃爍的光源由紅變綠。
……就像有人特意在後台打開了通行權限一樣。
口袋中手機一震,又一條簡訊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