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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要在赤井秀一必須用這兩年掌控FBI;無意義則在於唐沢裕。
pulque已死,於是唐沢裕對計劃的進行無關緊要,好像他存在的目的只是為了最後的那一槍。
於是赤井秀一不再去了解他,放任他游離在監控之外,即使那個人遺忘一切,但那與他無關。
可對於赤井秀一而言的無意義,對唐沢裕本人來說難道還是如此嗎?
當然不是;即使什麼也不記得,他也能從身旁的碎隙中,一點點拼湊出本來的自己。
兩年前以前,pulque;兩年前之後,唐沢裕。當pulque死亡回收,封存的代號被重新啟用,松田陣平按他遺留下來的計劃,以蘇格蘭的名義在組織行走時,唐沢裕也在緊鑼密鼓地回溯著過往的真相。
初春的清晨他申請檔案,從此拉開了一系列事件的帷幕:
安康小區煤氣爆炸案、
米花銀行搶劫案、
東都環狀線劫持案。
……誰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他策劃一起又一起案件,以蘇格蘭的名義,極其耐心地消磨著朗姆的勢力。
這是在pulque謀劃外的暗線,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與他所遺留下的,摧毀組織的布局並行。即使唐沢裕不再記得過去所發生的一切,也依然在朝這個方向努力著,直至一切在死亡時達到頂峰——
他以自己的出現,引出朗姆麾下的全部精銳,讓FBI將其一網打盡。
千帆過盡,靈魂不改。
他依然走上那條路。
柯南忽然感到一種發自靈魂的震顫感,他在涼亭里按響錄音筆,同時翻開了那份卷宗。此時小花園不見人影,上午的時候,住院的病人都還沒起床,午飯後才是他們到室外享受陽光的時間。
空無一人的綠意盎然間,他終於聽到了宮野明美那段對話的後續。是在不速之客離開後響起的,中間空白了很長時間,幾乎是一個人的喃喃自語:
「我是誰?」
我是——組織的所謂走狗?一個有獨立思想的人?到底什麼是正義,我的正義究竟又是什麼?
然後唐沢裕發現那支沒關的錄音筆。咔噠一聲,一年前的聲響到此為止。
——柯南終於跟上他的腳步,在一切無可挽回的事態發生後。
他閉上眼,思維浸入想像的海洋中,在推理的宮殿裡他見到他,唐沢裕背對著自己的影子。
柯南輕聲問:「你是誰?」
這句話與錄音筆中的那聲低語重合了。柯南終於回想起一切熟悉感的全部來源:環狀線一案,所有人都在為炸彈犯的身份愁眉不展,相關的卷宗浩如煙海,憑什麼自己獨獨能在其中找出雙子樓案的那一份?
為什麼他看到卷宗會覺得眼熟?為什麼他會久久凝視著那份報告?
答案早已擺在眼前,可他卻視而不見。其實柯南見過,只是他忽略了,園遊會的那個下午,當他以工藤新一的身份被伊達航帶回搜查一課的辦公室做筆錄,曾無意中路過窗邊的資料櫃。檔案歸類條理分明,銀鉤鐵畫的字體錚然其上,那時高木涉笑著介紹道:這都是唐沢裕警部的功勞呢!……
因為那都是唐沢裕的字。
他在那份思維躍遷的報告上寫:【The soul is the only verse.】
「靈魂是唯一的。」
現在真相已昭然若揭,他從來是他。即使失憶遺忘,即使清空過往,……當他選擇尋找曾經的自己,他依然走上這條路。
——他依然選擇這條路。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一直有一個閃耀著光芒的靈魂,只是他們卻與他錯過太久。
……
「為了監控『珍貴的實驗體』,本體的心臟里加裝有定位裝置。」
「發射的定位信號位於一個加密的頻段。」
酒吧昏暗的射燈下,pulque食指蘸酒,在吧檯上寫下一串數字:
「這是密碼。只要意識回歸本體,定位裝置就會運作,當你叛逃的時候,等我死亡,也能收到一次這個信號,只不過,那時的你還沒有實力把握住這個機會。」
「兩年之後。我需要你在適當的時間,殺了我,用信號定位到組織總部……」
「……而那時我會忘了你,赤井秀一。所以,這是一個只有你記得的承諾。」
*
唐沢裕睜眼的第一秒,立刻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猝不及防間被嗆了一大口,四面八方都是液體,沒有一絲空氣,沒頂的窒息感撲面而來。張嘴湧入的也是液體,無孔不入的液體充斥鼻腔肺腑,外面有個人瘋狂地敲著玻璃:
「冷靜!液體中氧含量很高,不會窒息!」
這居然是一個完全密閉的培養罐!
液體是天然的哈哈鏡,她嘴唇一張一合,面孔被光線拉伸扭曲,折射成各種光怪陸離的形狀。唐沢裕看懂了她的意思,但嗆咳依然不止,生理本能無法違拗,這樣下去他只會溺水或者窒息——
驚天的槍響破開混亂!
擠壓的液體找到出口,霎時從破口噴涌而出。半邊培養罐在槍口下爆裂開,唐沢裕和一地碎玻璃摔出來,不顧滿地渣滓,首先撐地瘋狂咳嗽。
他咳得眼淚都出來了,還覺得肺部殘留著充滿液體的窒息感。
天旋地轉的模糊視野中,唐沢裕似乎瞥到一個隨他摔出的發信器,指示燈紅光閃爍。不等他再睜眼,一件黑大衣從天而降,琴酒將人抱起來,並在經過時一腳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