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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抬頭,漆黑的眸子裡目光發直,誰也不知道那一刻唐沢裕心中的所思所想,只有水流自顧自漫過玻璃杯口,溢出到茶几上。
柯南左右看看,他也從這僵硬的氣氛里讀懂了什麼,瞳孔有一瞬間的擴張。
在車上的時候沖矢昴說:「你好像對他的身份有猜測。」
那時唐沢裕暗示的就是這一點,他隱隱猜到了這個臥底的真實身份。
而他甚至不需要為這個猜測提供什麼證據,只需要報出降谷零顯眼的外貌,赤井秀一就會自己把他和組織的波本聯繫起來。
【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唐沢裕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求求你們紅方不要謎語人了,所有的話攤開說不行嗎?!】
【我真的受不了了,某些人就不能認真看劇情?閱讀理解都被你們學到狗肚子裡去了嗎!你還要唐沢裕怎麼說,「我懷疑我的同期是組織的臥底」,非要這麼說你們才看得懂嗎?】
【從紅黑篇我就一直在想……赤井秀一假死後不就該波本登場了嗎,怎麼波本三選一到現在還沒來,看到蘇格蘭三選一的時候我的腦子是懵的,看到唐沢裕的猜測我傻了】
【所以是降谷零=波本=蘇格蘭威士忌?這也不對啊,為什麼他會擁有兩個代號?】
【ls別忘了他的三面顏,波本的身份是情報販子,蘇格蘭的身份是公安臥底,這兩個其實是不一樣的……】
【我草,我草,我真的草了,可他是降谷零唉,他可是說過「我的戀人是國家」這句話的男人,怎麼會ooc成這樣?我不理解,不是,我不接受啊!!!】
【其實……按著這個思路想想,日本公安的邏輯反而就通了,看見以前的同期被土門康輝追殺,蘇格蘭就順手做了個偽證把他拘留在監獄裡,畢竟監獄裡最安全……對不起我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你們跳過這條別看了吧,理智上能說通,感情上我真的接受不了……(流淚貓貓頭)】
【點菸,誰不是呢……】
【點菸】
【點菸 1】
【煙霧繚繞】
【假如唐沢裕猜錯了呢?比起降谷零是蘇格蘭我更願意相信唐沢裕是蘇格蘭,對不起唐沢裕,雖然我也很喜歡你,但畢竟透子來得更早(哽咽)】
【那還是老問題……日本公安構陷唐沢裕幹嘛?】
【……我瘋了,我就不該猜,以後我就要扔掉腦子看劇情了,只要我不猜測透子就不是黑(自我催眠)】
唐沢裕從彈幕上收回視線,這時他才反應過來水已經溢出了不知多少,於是把水壺一放,默默地起身擦水。
為了應對漫畫的背刺,唐沢裕一共有兩手準備,第一是對公安擺出的懷疑態度,他詢問風見,話里話外暗示「zero」,就是在為此刻的場景鋪墊。
第一個準備生效了。
——唐沢裕是誰?
他是,也只能是一個警察。
他畢業於警校,工作的業績出類拔萃,以至於被高層推出與工藤新一對擂,被當做日本警察的代表,是一顆警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他前途坦坦、未來無量,與之相應的,光明照亮了他的前程,他未必注意到身後投落下來的陰影。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畢業以後都成了公安,後續又潛入組織,成為臥底。
為了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他們實際上已經相當於拋棄了自己原來的身份,自然不會和同期再聯繫。
這樣,唐沢裕原本的認知,就是這兩位同期極大可能已經遭遇不測了。
可現在遭遇的事,又讓他產生了一個比「已殉職」更可悲、更可怕的猜測——
其中的一個人叛變了。
七年沒有音訊的人,再見面可能已拔刀相向。
可沖矢昴還沒有給出肯定的答覆,這時唐沢裕的心中應該還懷抱著一線希望的,他收拾完一塌糊塗的茶几和地面,挺直了背脊站起來。
唐沢裕直直地看向沙發上沉默的粉發男人,說:「赤井秀一。」
「告訴我,」唐沢裕說,「你在組織里臥底的時候,有沒有見過他?」
與他堅定的語氣恰好相反,唐沢裕的表情是悲傷的,他竭力使自己保持平靜,可抿緊的唇角和皺緊的眉心,無一不昭示著他內心的矛盾。
片刻後唐沢裕撇過臉,眼眸里還帶著一絲輕微的、難以相信的逃避。
那一刻他就是一個擔心著同期的真誠警官,既想快一點得到回答,又害怕聽見來自這個曾經臥底於組織的、FBI的哪怕一丁點首肯,讓他懸垂的一線希望就此粉碎。
「……不,」片刻後赤井秀一說,「我沒有見過他。」
唐沢裕的目光撇開,於是赤井秀一在說這句話的神情,只有柯南看見。
所有的微表情都在說FBI在撒謊,可他的聲音又是那麼地篤定坦然,就好像他料定了唐沢裕不敢看,就全幅心神都用於維持著嗓音不露出破綻一樣。
「好。」唐沢裕笑了笑。
他似乎偷偷地鬆了口氣,又像感激著赤井秀一的隱瞞一樣,自言自語地說:「借你吉言。」
唐沢裕仔細把擦水的抹布收拾放好,又對柯南說:「走吧,我送你回去。——先去一趟阿笠博士那邊,灰原哀可能會檢查你的身體數據。」
沙發上的小偵探點了點頭,跳了下來。
他沒有再看沖矢昴,提出問題以後,從頭到尾,唐沢裕就沒再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