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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名字的一瞬間,地上蜷縮的茶發少女非常明顯地抖了抖。可這時的皮斯科已完全沒空管她的反應了,走廊的盡頭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一下、兩下,壓迫感如有實質,幾乎能令人立刻聯想到那件標誌性的黑大衣。銀白長發的死神正在逼近!
灰原哀兩耳間嗡鳴不絕,就在這時,她聽到了徽章里連續三下的敲擊聲。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停滯了。
片刻,皮斯科猛地轉過身:「你就給我在這裡待著,哪裡都不許去,」他臉色非常難看,「也別想著亂跑,否則我可保不住你。聽見了沒?」
他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灰原哀的腳步還控制不住地有些發軟。聽到她還在遲疑,柯南也顧不得隱蔽,向徽章大喊:「跑,就現在!」
突如其來的響動令皮斯科警覺地回頭一瞥,就在這時,隨著他身影接近,感應門在他身後開啟。這是最後一個逃跑的機會,灰原哀攢足勇氣,在那一刻終於顯出了破釜沉舟的架勢,只見一道茶發的影子拔腿就跑,受驚的小鹿一般,轉瞬間已經奔出了門!
經過感應門邊時,她還絆了下皮斯科的小腿。
皮斯科又驚又怒,反應過來的一瞬間,立刻伸手要抓,小小的身影卻游魚般敏捷地避了過去,他只抓到了雪茄上簇簇而落的菸灰。
灰原哀不管不顧地悶頭前沖,走廊的感應門卻絲毫沒有體會到逃跑的緊迫,剛剛才移開了一條小縫!灰原哀撞在門上,立刻驚恐地回望一眼。
皮斯科:「你沒有通行權限,逃不掉的,等……」
右邊的路卻不知什麼時候悄然滑開,灰原哀慌不擇路地往那邊拐去!
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前方的視野中,只留原地的皮斯科滿腹疑問。
雪莉早已被註銷了通行權限,按理說,她不該沒辦法推開那扇感應門嗎?
顧不上細想,皮斯科立刻抬步追去。
灰原哀通過後,感應門立刻關閉,如猛獸等到了跑進嘴裡的獵物,迫不及待地闔攏了兩排森寒的牙。剛剛追到一半,皮斯科就聽到門後一聲短促的驚呼,而那驚呼中蘊含的怖懼,簡直就像是看到了什麼畢生最恐怖的景象一般——
皮斯科突然想起,灰原哀右拐的路,正是他聽到琴酒的聲音傳來的方向!
他嘴裡雪茄一歪,追逐的腳步戛然而止,甚至有就此倒退的架勢。緊接著,相隔冰冷堅固的感應門,他就聽到了那個噩夢一般的低沉男聲:「雪莉?」
琴酒的聲音,陰惻惻笑了起來。
「我正愁找不到你,沒想到你居然自投羅網——」
一聲驚天動地的槍響,在空曠的走廊上久久迴蕩不止。在琴酒發現自己之前,皮斯科退進房間,頭冒冷汗地關上了門。
*
灰原哀疑惑地看著柯南。
經歷死亡的威脅,重新見到了原以為沒有機會再見面的夥伴,即使危機還遠未解除,她也油然而生一種輕鬆感。與之相反的卻是柯南的忙碌,灰原哀拐進走廊之後,他只來得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蝴蝶結變聲器發出一聲槍響,柯南又將它放在腳邊。這回他將領結轉到了放大的功能,不僅音量提高,頻率也隨之稍有變化。
他就是用這個方法,模擬出逐漸接近的腳步聲的。沉悶的聲響極富壓迫感,果不其然,皮斯科沒有追來。
一場大戲收尾,柯南才終於鬆了口氣。
事發突然,他身上裝備簡陋,剛剛的一切,全是巧妙地利用蝴蝶結變聲器完成的。
「……琴酒真的不在?」
直到柯南點頭,灰原哀都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表情,琴酒對她的驚嚇遠比皮斯科大得多。
柯南也沒有辦法,這是他唯一能模仿的組織成員。安室透憑空失蹤,思來想去,他沒有將他納入自己的考慮範圍。
蝴蝶結變聲器記錄了琴酒的聲線,但作為素材的樣本量不夠,一旦說多了就會穿幫。多說多錯,柯南將脫逃的重點放在了灰原哀的演技上。
讓她在路口拐向右側,是為了阻攔皮斯科的目光。一路直行的話,視線暢通無阻,柯南的計劃恐怕還沒開始就要敗露了。
這也是他為什麼催促灰原哀快跑的原因,讓她慌不擇路下的自投羅網顯得合情合理。
之前,皮斯科在房間裡聽到的人聲和模糊響動,都是柯南在走廊上製造的,為的就是加深他腦海中「琴酒就在附近」的印象。這樣,看到右邊的門早已打開,他才會理所當然地相信,脫逃的雪莉正好撞到了琴酒手中。
灰原哀說:「那他為什麼不追上來?」
柯南卻反問她:「皮斯科與琴酒的關係怎麼樣,你知道嗎?」
灰原哀迷茫地搖了搖頭。
她在組織里一向萬事不管,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研究狂魔。不說代號成員之間錯綜複雜的糾葛,就連突然少了一個人,她都未必知道。
柯南就給她解釋道:「他們之間應該是勢同水火的關係。」
這是他在聽皮斯科提到boss時突然反應過來的。
——執著不懈地追殺雪莉的人一直是琴酒,皮斯科又為什麼橫插一腳?
絕不可能是他也接到了相同的任務。
皮斯科的身份是「財經界的大人物」,只有他身家清白無虞,才能為組織攫取更多利潤。
一個代號成員截下了另一個代號成員的任務目標,甚至沒知會一聲,就將它帶到boss面前——放在職場上這是截胡,而在組織里,這就是赤裸裸的搶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