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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咬緊牙關,沒有應聲。炸彈犯自顧自說下去:
「好,我們不妨讓謎題再輕鬆些……這輛電車,是不是快要到南杯戶大橋站了?現在,我給你一種解除炸彈的方式。」
他的嗓音不可避免地變得高亢起來,裡面幾乎呈現出一種大仇得報的亢奮。得逞的笑音道:「清空車廂的最後一節,你們就可以讓這一列車停下了。記住,只能停在南杯戶大橋站,也別想矇混過關,不要移掉車上的監控。看不到他在那裡,我可是不會停的。」
「你讓他一個人在車尾。」
柯南從未有任何一刻如此痛恨過自己的冷靜,他聲線穩定不變:「其他的炸彈會停下。那他呢?」
電話中上下嘴皮一碰,發出了一個音節:「boom。」
「選擇是要付出代價的,工藤新一。你救了一車人,就要殺一個人。來吧,一車人——一個警察,你怎麼選?」
工藤新一併不在這,可炸彈犯就是在執拗地與他對話,仿佛虛空中有一個看不見的魂靈,用仇恨的目光凝視著他的表演。柯南在這一秒短暫地怔愣住,就是這一瞬間,讓他沒有抓住反問的機會,電話被咔嚓一聲掛斷,上面顯示的通話時長是一分零五秒。
「柯南?」
柯南沒看到沖矢昴投來的目光,他攥著手機的手用力地捏緊了。
「代價?」他低聲自語,「不,我不會選。」
TBC.
第86章 Case8.奔馳的環狀列車(13)
東京晴空塔。
這是全世界最高的塔式建築,它既承擔著傳輸電波的使命,也配備一套完整的商業與娛樂設施,每日吞吐的遊客量可達到幾十萬人次。
但今天,晴空塔電梯的某一層按鍵卻整個灰了下去。
這個全東京最高的餐廳居然一聲不吭地歇了業,工作人員不斷鞠躬道歉,表示旋轉餐廳因為消防問題停業檢查一天,歡迎您明天再來……遠道而來的遊客悻悻然敗興而歸,可從他們的位置,根本看不到旋轉餐廳窗邊對坐的兩個人。
這根本不是消防要求的停業檢查,而是旋轉餐廳被整間包場了。
這間旋轉餐廳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先例,剛剛接到電話時老闆的第一反應就是禮貌婉拒。
只要餐廳開業一天,數以萬計的遊客就會帶來高到恐怖的營業額與利潤,可隨之而來的就是一張公安簽批的消防安全停業整頓通知,把他拒絕的話全部堵在了嗓子眼裡。不僅是神秘顧客的雄厚財力,這張文件背後的力量更令他震顫不已。
神秘主顧要求清場,於是主廚連同老闆在內,所有服務人員一起麻溜地打包滾了。
刀叉碰撞的底音中,響起了一個中年男性的嗓音。同時舉起的是一杯紅酒,男人遙遙地舉杯示意:
「見你一面還真不容易。」
——空曠的餐廳里靜悄悄,侍者布菜的腳步無聲無息如鬼魅。旋轉餐廳里的原有人員被全部屏退,監控關閉,因為客人有自帶的廚師、傭人和侍者。
他們選擇這裡並不是因為裡面的服務與餐飲,只是偏好於這種俯瞰全東京的居高臨下。
與他對坐的是一個精悍的光頭老人,被斜拉的眼罩遮住半隻左眼。墜皺的眼皮,也擋不住瞳孔里精明狠毒的光亮。
朗姆深有同感地點點頭,不知道贊同的對象是他還是對面的中年男人,兩人遙遙在空中碰杯。
朗姆說:「這麼完美的舞台,我怎麼會捨得錯過呢?」
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對方在打什麼啞謎,話音剛落,已不約而同地向下看去。
離地近四百米的高空中,多麼巍峨宏偉的建築都會微縮成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方格。
參差錯落的火柴盒間,穿行著一條灰色的飄帶,那是至今未停的東都環狀線。
一圈又一圈奔馳的列車,承載著無數顆惶惑驚恐的心,而在高高在上的人看去,這些螞蟻的悲歡也不過是值得瞥上一眼的樂子。
中年男人笑了起來:「你從哪搜羅的這麼多亡命之徒?」
他用著一種輕飄飄的語氣,不像在談論一堆通緝令上掛著天價賞金的臉,倒像在關心對方蓄養的牲畜。朗姆將牛排切下一角,朝他晃晃叉子:「這裡有一塊肉。」
——他只是拋出了一跳招攬的誘餌而已,嗅到血腥的亡命之徒,自然會自己上鉤。中年人愉悅地勾起唇角:「佩服。」
「哪有?我也就提供個住宿伙食,中間跑腿的苦力罷了。」朗姆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兩人都知道這話里搖搖欲墜的可信度,他在豢養上一天支出,甚至抵不過餐廳里開的一瓶酒。但中年人還是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讓所有人吃上飯,」他說,「確實是一件苦差事。」
「您也辛苦。」
朗姆客套地朝他舉杯,中年人笑了笑:「沒什麼,牧羊而已。」
深紅的酒液在仰頭中一飲而盡,垂著頭的侍者悄無聲息地斟上酒。中年人晃著杯子:「說起來,我這也正愁沒嫌犯追。那個想出炸環狀線的……誰?我都有點想會會他了。」
「他嘛,」朗姆隨意地說,「也不是第一次。炸彈這東西,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哦?」中年人難得地起了興趣,他向前一推手:「說說看?」
*
呼嘯而過的環狀鐵軌上,佐藤美和子沒有意識到,她又一次低頭看了眼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