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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選擇抓住幕後的炸彈犯,最後他也成功了。
可抓住兇手與毛利蘭……這是不是也是一個互斥的選項?
如果他沒有抓到森谷帝二,放任他的陰謀得逞的話,森谷帝二是不是就會停下電影城裡的炸彈。
今晚的爆炸……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工藤新一低聲說:「蘭,剪斷你最喜歡的顏色吧。」
零點到來的前幾秒里,有那麼一個瞬間,這個念頭的確在工藤腦海里滑了過去。隨後午夜的鐘聲響徹在廢墟之上,毛利蘭忽然說:「新一,生日快樂。」
他才意識到:原來今天是我的生日。
——逃脫升天以後,工藤新一重新回憶起當時的想法,這個閃念的陰暗與自私讓他唾棄,甚至在兩秒的時間裡,他有點害怕產生這個猜測的他自己。
可這樣的念頭之所以會產生,歸根結底的原因只有一個。
當犯人將小蘭納入目標時,我真的能在逮捕兇手的同時保護好她嗎?
對自己的戀情,唐沢裕所持的一直是鼓勵態度,他用溫和的眼神支撐在自己身後,教他正視內心,正視溝通的力量,勇敢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可……當告白說出以後呢?
組織的陰影面前,如果他們威脅到毛利蘭的生命,我又該怎麼辦?
柯南卻有點不確定了。
他蜷在洗手間隔間的角落,身體才從高中生恢復成小孩子,一陣陣的鈍痛還沒消退,電話接通後,柯南幾乎迫不及待地說出了這個問題。
唐沢裕:「……」
他視線越過吧檯,看了眼對面廚房,某組織陰影還在為晚飯忙碌。
鍋里在煮的是味噌,氤氳的熱氣飄升而起,模糊了琴酒略顯鋒利的側頷。廚房的白光落在頭頂,似乎連心底也能一併照得透亮。
食物的香氣與家關聯在一起,仿佛一個令人心安的確認。
已經在輪迴里見過了千百遍,可當他靜靜等待在高腳椅上,這樣的場景卻依然百看不厭。
老年機的默認音量並不小,這樣近的距離,柯南的聲音就像外放在整個廚房似的。
琴酒舀湯的手一頓。
唐沢裕默然扶額。
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他現在可能並不適合接這通電話。
第99章 間章:咖啡廳、狗與風鈴(2)
琴酒的餘光注視著他的身影。
踏進玄關以後,唐沢裕的活動範圍也一直沒有離開過這個吧檯。
看他行動的架勢,很難不像心裡裝著個隨時點亮的地圖;琴酒沒有帶他走過的地方,這些區域就是漆黑的不可探索狀態,儘管踏進家門,他想去哪裡閒逛都可以。
他最遠的地方是走到客廳的電視機櫃,在那轉悠一圈,沒有找到遙控器,於是便就此作罷。
一整日的奔波以後,唐沢裕看起來有些疲憊,坐在吧檯前的他雙手都放在檯面上,單手托著側臉。走過廚房時,有如實質的視線,牢牢跟隨在自己身上。
漸熱的味噌翻起氣泡,汩汩的熱氣上升炸響,填滿了整片空間,這應該是個安逸的氛圍,可他等待的姿態,依然帶著揮之不去的拘謹。
琴酒默許了他的侷促,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如果沒有那一通電話的話。
突然響起的鈴聲,就像個不請自來的闖入者,突兀地打斷了這一切。
接起電話的一瞬間,唐沢裕的氣場忽然不著痕跡地放鬆了。轉移的注意力與苦惱的求助者,他似乎在這則通話里找到了某種遊刃有餘的自信,心理漸漸回到了原先的舒適區。
琴酒垂下眼,木勺舀起了一勺湯。
*
聽完對面的話,唐沢裕說:「柯南,你的情緒不對。」
腹誹歸腹誹,他還依然記得自己的人設。「環狀線停車後,」溫和的聲線詢問道,「是不是又發生什麼了?」
柯南一愣,這才意識到米花電影城爆炸的事情,唐沢裕可能並不知情。
這也難怪,已經是深夜了,正常人早已回家休息,不會24小時盯在新聞上的。
後知後覺地,柯南意識到自己的這通電話其實有點不是時候。不過唐沢裕似乎並不在意這一點,於是柯南說:「是這樣的。」
他簡要地講了遍前因後果,唐沢裕安靜地聽完後,才道:「電影的事情我知道。米花電影城居然也是森谷帝二的下手目標……爆炸以後呢?」
柯南的聲音低落下去:「電影城內部,座椅下還有一顆炸彈。」
唐沢裕短促地啊了一聲。
他善解人意地給柯南留下了消解情緒的空隙,那頭暫時沒了聲響——因為廚房的琴酒恰好在這時回過頭。
唐沢裕下意識直起身體。
與接起電話同時舀起的那一勺湯,琴酒試了下鹹淡,卻一直沒有把它放下去,相反,他把它吹涼了。
電話仍在通話狀態。琴酒便沒有出聲,抬手示意道:嘗嘗看。
唐沢裕湊過來,就著他的手抿了一口,琴酒微微斜過勺柄,目光無聲地掠過了通話界面。
*
而柯南複述完事情經過,嗡嗡作響的頭腦,終於在組織語言的過程中漸漸冷卻,他才察覺到唐沢裕一開始說的意思。
自己的確有些過於急躁了。
一整天在爆炸的陰影下奔波,森谷帝二的炸彈讓他的心情維持在高度的緊張狀態,隨後又看到小蘭眼睜睜在面前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