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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知道的吧?錢箱裡有炸彈,不想這裡的所有人一起炸上天,就給我放下槍!」
之前在人群面前的表演,只是他與同夥合謀的一場戲。
——搬運現鈔的苦力活,同時也意味著行長沒有被限制行動能力,萬一人質中有人反抗,他就是最大的底牌。
畢竟誰能想到,不起眼的行長也是合謀搶劫的一員呢?
「老二」舉槍的手遲疑了,人群中遲來地發出尖叫。
大半劫匪被制服以後,鴉雀無聲的人質們反而敢說話了,一個男人粗聲粗氣地大吼:「聽見了沒?趕緊按他說的做,難道要我們所有人給你陪葬嗎?」
被「老二」冷厲的眼風一掃,指手畫腳的男人頓時噤了聲。
欺軟怕硬的東西,降谷零冷哼一聲。
表面上,他還是遵從行長的指揮,慢慢地垂下槍口。
「很好——很好!」行長說,「就是這樣,你不要動,把槍從地上滑給我。」
見那人遲遲不肯動作,他耀武揚威地揮了揮手上的遙控器。
假扮劫匪的人妥協了,左輪手槍落地,嗤一聲向他推來。
行長渴望地盯著那個黑色的金屬製品,雖然中途發生了一些波折,但不要緊,有他在,計劃還能夠順利進行下去——
不知是不是瓷磚的阻力太大,手槍滑到一半,居然在路上自己停了!
行長惱怒地皺起眉,權衡再三,在「讓他繼續把槍踢過來」和「自己上前去拿」兩個選項中,他選擇了後者。
「再往後退一點,聽沒聽見!」他色厲內荏地連聲警告道,「假如有什么小心思,你就陪著這幫人一起上天吧!」
行長的手裡舉著遙控器,目光一寸也不肯離開對面的這個男人,隨時提防著對方的一切動作,不知道是不是被炸彈嚇住了,這個假劫匪還往後退了一步。
確信這人不會再反抗,行長才慢慢地彎下腰。
「砰!」
角落的槍響震耳欲聾,這時行長還慢半拍有些疑惑:哪裡還有槍?
然後他慢慢地低下頭,遙控器早已不在他的手上:緊攥著按鈕的左手,已經被子彈打穿了!
貫穿手掌的劇痛這才排山倒海而來,行長咔咔地出了兩口氣,大張著嘴,卻沒能發出聲音,整個人痙攣著倒在地上,傷疤赤井三下五除二將他制服在地。
放射狀濺出的半圓血泊中,遙控器靜靜地躺在地上,那顆子彈精準地避開了它。
柯南的鏡片上也濺了血,他走過去,從地上依次撿起了左輪和遙控器。漆黑的槍口泛著白煙,唐沢裕雙手扶把,慢慢地從後面走了出來。
他的槍口仍然對準了傷疤赤井。
這個訓練有素的警部卻不會犯頭領那樣沒關保險的低級錯誤,相隔半個銀行大廳的對峙,恍然如衛生間前的情景再度上演。
這時的人質中卻有人小聲開口:「唐沢……裕?你是唐沢警部嗎?」
唐沢裕飛快地愣了愣,漆黑的眸子裡,冷意剎那間就褪去了。
他自然地放下槍:「是我。」
「事發的時候,我正好也在米花銀行,」他側過身,對驚呼的人群溫和微笑:「東京警視廳,幸不辱命。」
*
米花銀行大樓外,平素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因為交通管制而顯得空空蕩蕩,全副武裝的機動隊蓄勢待發。
貝爾摩德抬起小巧的女士望遠鏡。
因為突發的搶劫事件,她和裡面的波本斷了聯絡,不知道赤井秀一是欠了同事多少錢,那個叫朱蒂的女人,即使被黃線和蜂擁的媒體擠出包圍圈,也遲遲在路口陰魂不散。
她倒不擔心波本那個圓滑的傢伙,可就幾分鐘前,柯南也匆匆地跟了進去。
她更關注自家小銀色子彈的安危。
附近高樓上的觀察點都被警方的狙擊手和搶拍的媒體占滿了,為了避開這些人,貝爾摩德不得不撤往更遠的一棟高樓,用上望遠鏡才能將門前的情況給模模糊糊地看清楚。
待命的機動隊忽然拆成了幾個小組,警方的指揮員似乎下達了新的指令,這種情況下,她反而希望廢物警視廳能有點用了。
放下望遠鏡的貝爾摩德煩躁地一撩頭髮,她很少遇到這種只能在一旁干看著的情況,不知底細的波本與柯南待在一起,這讓她更加沒底。
身後卻忽然傳來了另一道上樓的腳步。
——這片天台荒廢了很多年,還有誰會在這時上來?
貝爾摩德立刻警惕轉身!
黑暗的樓梯間裡,逐漸浮現出一副墨鏡。男人的嘴裡叼著根煙,看見貝爾摩德,隨意地一抬手:「嗨。」
貝爾摩德往一旁讓了一步,男人於是毫不客氣地靠在了天台的欄杆上。
貝爾摩德往遠處一頷首:「你的任務?」
「怎麼,也是你的任務?」男人嗤笑道:「那挺不巧。」
貝爾摩德報以微笑:「這可說不準呢。」
短暫的訝異後,她反而鎮定許多,或許面前這人的行事作風讓她有了點好的預估。
兩人在沉默中不約而同地眺望片刻,貝爾摩德先結束裝模作樣,往一旁轉頭問:「這次你要不要炸?」
男人嘴裡的煙換了方向:「你搭檔真在裡面?」
他也收回目光,即使隔著墨鏡,貝爾摩德也能感受到藏在鏡片後銳利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