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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艾酒。」

    心念電轉間唐沢裕決定了應對方式,先發制人地道:「你怎麼在這。」

    「當然是來看戲咯。」貝爾摩德調笑著吐出一個煙圈,「難道你真的覺得,追蹤基爾的人今晚會來?竊聽器被你用布裹了這麼多層,是個人都知道知難而退,不可能主動往陷阱里跳的。」

    真不好意思,我就不是個正常人。

    「那得看陷阱里的誘餌誘不誘人了。」唐沢裕表情不變。

    貝爾摩德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並沒有糾結於這個話題。

    她上半身半倚台面,懶洋洋抱怨道:「今晚的FBI也未免過於活躍,怎麼,終於意識到自己太廢物,打算沖業績了嗎?」

    唐沢裕側身示意她繼續,貝爾摩德順勢道:「我早就提醒過基爾,最近一段時間,她後面一直有跟著的人。」

    唐沢裕的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

    貝爾摩德在說謊。

    從現在的時點往前,足足一個月的時間裡,跟蹤水無怜奈的人都只有朱蒂。基爾的住所附近之所以會有警察監視,是由於另一樁與她毫不相干的謀殺案,水無怜奈的房間隔壁,是嫌疑人最好的監視地點。  

    但最高明的謊言裡往往摻著真話,如果不是唐沢裕明白真相的話,很可能就會被貝爾摩德的信息帶偏了。

    唐沢裕剎那間意識到:這就是貝爾摩德的訴求!

    她要誤導琴酒的思路,讓他認為白天的整起事件,從頭到尾都是FBI的謀劃;是FBI尾隨跟蹤基爾,並趁其不備竊聽,才讓她身份暴露,行動受阻。

    可事實上,基爾黏上的竊聽器只是巧合,在此之前,她也沒有受到嚴密的監視。

    ——其中的偏差是柯南。

    工藤新一和毛利蘭曾在倫敦陰差陽錯救下偽裝成殺人魔的貝爾摩德,二人也一直被她視為生命中的光亮。這次的FBI是柯南聯絡的,貝爾摩德要把整件事的起因推給FBI,把柯南從中乾乾淨淨地摘出去。

    恐怕是他載著柯南來杯戶公園的路上被貝爾摩德看見,才會讓她反常地出現在此。

    唐沢裕淺啜了一口酒,分層的橙汁與石榴糖漿在齒間碰撞,融合成朝霞般清爽的口感。

    短暫的慌亂後,他迅速平復下來。

    危險總是伴隨著更大的機遇,雖然沒辦法從伏特加口中套話,但貝爾摩德的地位更高,沒準能從她口中套到更多東西。  

    唐沢裕思路逐漸成形,於是冷聲一嗤。

    「姑且像你所說的這樣。」唐沢裕不耐煩地敲了敲吧檯,「那今天敲窗的人,你打算怎麼解釋?」

    「呀,」貝爾摩德風情萬種地一挑眉:「原來那不是巧合嗎?」

    「我可不信巧合。」唐沢裕模仿琴酒的語氣低沉道。

    他在逼貝爾摩德出口。

    如果她要保柯南,那麼帶柯南來杯戶公園的唐沢裕,也勢必會被她列入保護範圍,這樣一來,她就必須拋出另一個更有說服力的證據,讓面前的琴酒相信FBI早有預謀。

    貝爾摩德沉默半晌,忽然屈起指節,在吧檯上輕輕叩了叩。

    唐沢裕敲桌,是用來暗示心情的不耐,她的動作卻意有所指,暗示了更深一個層次的信息——

    敲擊在英語中對應「knock」,與代指臥底的「NOC」同音。

    唐沢裕冷笑一聲:「你在說基爾是臥底。」

    水無怜奈與貝爾摩德並沒有直接的利益關係,貝爾摩德不會有意揭穿她的臥底身份,卻會在有訴求時,毫不猶豫地拋出她這張牌。

    而假設基爾的臥底身份成立,這次的失敗就變成了臥底與FBI裡應外合,成功阻止了組織的暗殺計劃。  

    來龍去脈俱全,推論的邏輯無可挑剔。

    唐沢裕都有點佩服貝爾摩德的急中生智了,在組織混了多年的人,智商和手腕果然不一般。只可惜現在自己是多疑的琴酒,他惜字如金吐出這句話,並沒有直接質疑,可從語氣到措辭,無一不表露著同一個意思:證據。

    「還是兩年前的事,」貝爾摩德悠然提供論據,「那個FBI的叛徒率隊逮捕你。你難道不覺得,兩次埋伏的思路都一模一樣嗎?」

    唐沢裕不動聲色道:「失敗的原因可不相同。」

    「那是自然。」貝爾摩德一挑眉,「還得多謝蒲爾科,如果不是他,今天的你我就不會在這裡說話了。」

    ——Pulque。

    唐沢裕知道,自己已經摸索出提問的方向了。

    他垂眸抿了口橙色的酒液,表面不置可否,似乎默認了這個解釋。

    緊接著,又狀似無意地漠然問:「之後他注意過基爾?」

    「不知道。」貝爾摩德說,「那以後基爾不就被他要過去了,我哪知道pulque心裡在想什麼。」

    見琴酒接受了這個理由,她語調都輕鬆起來。唐沢裕於是微一挑眉:連你這個神秘主義者都不知道?  

    貝爾摩德一哂:「他可是直屬於boss的,我怎麼敢置喙那位的決定?」

    「算你識相。」唐沢裕抿了一口酒,將酒杯放回吧檯。

    貝爾摩德腳尖朝外,動作里已經流露出想走的意向。唐沢裕單手插兜,微微偏過頭去,墨綠的眸光冰冷,剎那間鎖定了女人的身影。

    他已經達成目的,便不緊不慢地,撕下了最後的一層窗戶紙。

    「既然這樣。」琴酒的聲音冷漠低沉,「——你又怎麼會認為,她是臥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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