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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年輕一點的男人說,「唐沢警部已經昏迷第二天了。生命體徵平穩,只是人一直沒醒。」
「沒事就好,他最近太累了,也該歇一會。當時報警的柯南呢?」
「有一點擦傷。留院觀察了兩天,明天就能辦手續出院了。」
「家人來看過他了吧。」
「毛利蘭小姐昨晚來了。」
兩人低聲交談著各項事宜,話音都放的很輕,間或有金屬叮咚的碰撞聲,年輕的男人往床頭柜上放了一杯溫水。
感受到周遭一米內有陌生的氣息接近,唐沢裕一剎那條件反射的緊繃起來,隨後才緩緩放鬆。
按理說,只要知道周遭沒有危險,他就已經可以自然地清醒過來了。
但那樣就要面對一個繞不開的話題。
唐沢裕的失憶。
對付怪盜基德假扮的山崎俊介,他可以不著痕跡地套取信息,但現在對面有兩個人,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露出破綻。
出于謹慎考慮,他閉著眼,繼續裝睡。
*
放下水杯後,高木涉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唐沢裕。
昏迷的警部陷在柔軟雪白的被子裡,呼吸平穩而舒長,原本蒼白的臉色在經過一晚的修養後,逐漸有了些許紅潤,神情安穩,仿佛正在經歷一個綿長的夢境。
儘管清楚他聽不到,但高木涉還是下意識放輕了聲音:「這麼說來,唐沢警部的家裡人呢?一天一夜了,連個電話也沒有。」
目暮警部坐在床尾,聞言輕輕地嘆了口氣。
「沒有人知道,」他說,「唐沢君……他一向不願意說自己的事,這麼多年,都沒有人知道他住的地方。」
「既然這樣,那我去給他帶一套新的換洗衣服好了,」高木涉主動請纓,「原來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這樣唐沢警部出院的時候也不用穿著病服。」
目暮點頭:「差不多到時間了,我和你一起去。」
衣料在走動間發出窸窣的聲音,兩人又閒聊了兩句,走廊里的噪音忽然打了起來,隨後房門合攏。
病房裡又是一片安靜。
又等了五分鐘,確定兩人不會再去而復返,昏睡的唐沢裕緩緩睜眼。
病房裡採光充足,牆壁一片雪白,棉被的logo顯示這裡是米花市中心醫院。唐沢裕往兩邊看了看,發現這是一個雙人間,右邊應該也住了人,但現在病房裡的只有他一個。
根據身旁床位上散落的衣物和課本,只消一眼,就知道住的應該就是留院觀察的柯南。
唐沢裕試著從被窩裡坐起來,剛一抬手,立刻被疼得齜牙咧嘴——打架的時候熱血上頭沒有注意,現在躺在醫院,渾身的淤青和傷痛立刻開起了演唱會,你方唱罷我登場。尤其是右臂,酸得根本抬不起來。
唐沢裕掙扎兩下,果斷安詳地躺了回去。
剛才的兩個人,應該是來探望自己的同事。
他們話里的有一點唐沢裕比較在意,關於自己的個人信息和住址。
同事們對自己私下裡的事情知之甚少,確實讓他失憶的情況更不容易露餡了沒錯,但相應的,他也不記得自己住在哪啊?
【73,】唐沢裕呼喚道,【你知道我失憶前的住址嗎?】
電子音在他腦內說:【抱歉,此信息目前無法查詢。】
唐沢裕微微皺了下眉。
他注意到,73給出的回覆是「無法查詢」,而不是「不知道」。
也就是說,失憶前唐沢裕的信息,系統其實是存在記錄的,只是被更高一級的權限加密了,才導致現在無法查詢的情況?
他暗自記下了這個疑點,轉而望向一邊。
住院之後,他的身上就被換成了統一的病號服,原來的衣服被疊放整齊,就放在床頭柜上。
他艱難地把自己挪到床沿,伸手在衣服里找了一圈,果然摸到了手機、鑰匙和錢包。
鑰匙扣分量不輕,拎起來叮叮噹噹的一串。
唐沢裕先認出一串把柄上刻有櫻花警徽的:這幾把開的應該分別是警局和自己辦公室的鎖。至於顯眼的車鑰匙,唐沢裕一眼認出是豐田普銳斯,日本銷量最高的車型,低調實用,沒什麼好說的。
最後是家門鑰匙,金屬的匙身外套著深藍的塑料外殼,看上去普通又制式,應該屬於哪個高層公寓,外殼上面印著:B1102。
除此之外,這串鑰匙上就再沒有什麼多餘的個人信息了,它的主人甚至沒有買一個掛飾作為點綴。
靠鑰匙尋找住址的希望再度落空,如果說還有哪裡能找到線索,就只剩駕照了。
唐沢裕倒沒有太多失望的情緒,平靜地放下鑰匙,看向錢包。
裡面也果然是不出意料的空空蕩蕩。唐沢裕里外翻了三遍,都沒有看到駕照的影子,倒是倒出了一打零錢。他數了數,大概在一千円左右,差不多正夠兩天住院的飯錢。除此以外,還有交通卡和兩張信用卡。
唐沢裕扶額放下錢包,心想:睡橋洞似乎也還湊合。
指腹蹭過皮質的外層,忽然摸到了一點一樣的觸感,唐沢裕一愣。
他閉眼仔細摸過外殼,才在錢包的翻頁處,找到了一個隱秘的拉鏈。
這個設計在外殼與夾層之間的內袋十分薄,一枚硬幣都能把它撐起明顯的輪廓,打開以後,唐沢裕在裡面發現了一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