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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本在組織的任務中見到了松田陣平本人。
這個消息已經不能讓柯南更震驚了,他抹了一把臉,破罐子破摔地問:「那麼降谷先生,你也不可能是蘇格蘭,對吧?」
降谷零難以言喻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寫著「你在想什麼」和「看我怎麼可能」。
柯南也同樣看著他,灰藍和湛藍的瞳孔隔空相視。片刻,降谷零似乎反應過來了什麼,猛地站了起來。
「你之前說,」他像剛剛才理解這句話,求證似地重新轉向柯南,「懷疑的三個人選——」
蘇格蘭的真實身份收窄範圍,最後圈定的三個嫌疑人。
「最後的一個人是……?」
三位嫌疑人:一個負傷就在眼前,且剛剛被叛逃組織,另一個矢口否認,從任務資格到作案時間都不符。
排除法。
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答案,最後的一個就是真相。
柯南點點頭,感覺自己的聲音從未如此陌生,他說:「對,是唐沢裕。」
*
距離唐沢裕死亡一天零十九小時,朗姆在路邊等待許久,才疾步追上了駛過的一輛車。
后座車窗搖開,裡面的人說:「上來吧。」
如果柯南和沖矢昴在場,一定能認出,這就是帶走灰原的那輛黑車。至於黑皮鞋的主人——諸伏景光雙腿交疊,平淡地靠在后座,遮光玻璃緩緩上升,朗姆的臉在倒影里恭敬地說:「是,BOSS。」
車窗離合攏還剩一絲縫隙,他不著痕跡地往裡看了一眼。
后座已經滿了,Boss的身旁睡著一個女孩,披著西裝,茶色的髮絲散落在外。
朗姆的瞳孔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狂喜,不到半秒,他又切換成那副恭恭敬敬的樣子,彎腰上了副駕。
黑車繼續向前,平平無奇地匯入車流。
「幸虧有您出馬。」一上副駕,朗姆就急切地向後扭著身,「這麼珍貴的實驗樣本,我居然不知道她流落在外,我……」
「的確是你的失誤,」諸伏景光冷淡地打斷了他的話,「下不為例。」
他的位置在副駕之後,後視鏡里看不到他的臉,為了說話,朗姆只能在座位上扭著身,這使他看上去像一隻扭曲的肉色壁虎。
「是、是。」他小雞啄米般點著頭,諸伏景光抬手揉了揉額角:「我的這種狀態不能維持太長時間,組織的事還得交給你。」
「有人心野了,知道嗎?」
朗姆的表情僵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蘇格蘭!」
他一拍大腿,「我就知道是他。這個傢伙,三番五次阻撓雪莉的消息,果然是心野了,我一定會為您剷除這個叛徒!」
諸伏景光淡淡聽著,對此不置可否。朗姆的眼神溜了一圈,又小心翼翼開口:「另外,名單里還有一個叫『工藤新一』的人存疑。我是先……」
「先解決蘇格蘭的事。他不是有人落在你手裡了嗎?」
朗姆嘴角抽搐。「對。對,是這樣,我打算和他單獨聊聊。」
「——單獨聊聊。」
諸伏景光重複了這個詞,似乎感到有趣,於是饒有興味地側過臉,「這可不像是你的風格。」
「是,不過,蘇格蘭畢竟是組織的老人了,我就想……」
「Bulleit 也是組織的老人,但他現在死了。」
話音落地,車內的氣氛瞬間一滯。
朗姆似乎剛想說什麼,又被boss的一句話噎回去,臉上的表情就卡在一個不上不下的地方,像一部默劇里被暫停的小丑。
黑車默不作聲地又經過一個路口,諸伏景光厭煩地揮揮手:「就到這裡。按你說的做吧,停車。」
剛剛坐上副駕的人,還沒捂熱車墊就滾了下來。黑車疾馳而去,剛才一直沉默的司機終於動了,他胸膛起伏,肆無忌憚地發出了一聲笑。
諸伏景光無奈道:「好了,有意思嗎?」
「當然,」司機手滑過下頷,扯下面具,露出下面唐沢裕的臉,「你也該看戲的,尤其是他那副——『看不慣你又干不掉你的樣子』,太好玩了。」
「我打包票,說他手裡還扣著人的時候,這糟老頭子的表情,絕對在想:『死鬼怎麼什麼都知道。』」
諸伏景光搖搖頭。駕駛座上的人從後視鏡瞥他一眼,又把問題原封不動地拋了回來。
「你呢,」唐沢裕問:「有意思嗎?」
諸伏景光:「如履薄冰。」
他當然看得出,朗姆的目光里那種難以掩抑的狂熱。
這種狂熱,一半是由於他在對方眼裡的身份,名義的組織boss烏丸蓮耶;另一半則源於自己年輕健康的身體。即便多少次,他也無法對這種貪婪、覬覦……沼澤般黏稠的目光視而不見,只好模仿唐沢裕對此的處理態度。
以「似是而非的語調」反問,幾年過去,他依然不太熟練,唐沢裕卻在其中斡旋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
開車的人無所謂地聳聳肩,諸伏景光嘆了口氣。
「你是不是又要說,『習慣就好』?」
「你習慣過嗎?」唐沢裕輕飄飄瞥他一眼,「所以我不問。快結束了。」
***
日光燈下,白板的邊緣反射出刺眼的光亮。時間似乎回倒到杯戶中央醫院的那個時候,相同的場景,但在場的人員早有變更。
沖矢昴手拿簽字筆,面色冷肅。他在白板前站了兩分鐘,落筆寫下了一串單詞:「Scotch Whisk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