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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沢裕闔目聽了一會動靜,低聲下了結論:「不是組織。」
七彎八折的小巷一片死寂,如果是假冒的事情敗露,追兵不可能只有這點陣仗。唐沢裕說:「還有第三個人。」
痏!徆——
柯南皺眉道:「第三人?」
「我還沒來得及問,」唐沢裕頭也不回地說,「你不是會拿灰原哀的生命冒險的人,誰引你來的這裡?」
說話間他已經矮身到了另一側,柯南候在原地,牙關慢慢咬緊:「……本堂瑛祐。」
「誰?」
「小蘭班上的轉學生,」柯南說,「可他只有高二。」
唐沢裕不語。黑暗裡只聽見一陣丁零噹啷,片刻後他右手一按油門,摩托的引擎聲轟然響起!
——同時唐沢裕一偏頭,險之又險地避過了飛來的又一發子彈。
矮牆上登時多出了一個彈孔,唐沢裕伸手將柯南撈上后座,他並沒有對此發表看法,只簡潔叮囑道:「對方的裝備只有狙擊鏡,到前面有樓房的地方就安全了。這次沒有頭盔,抱緊我。」
柯南點點頭,雙手抓緊毛衣,下一秒摩托貼地起步,車輪的邊緣與地面幾乎摩擦出一圈火花!
即使早有準備,柯南也險些被甩飛下去,子彈從高處接連而至,每一發都裹挾著足以毀天滅地的勁力,所到之處磚石四散,樹木應聲而折。唐沢裕矮身躲過了濺起的木屑,輪胎彎折近乎鬼魅,他從死亡的軌跡里高速轟鳴而過,半長的黑髮被氣浪揚起,摩托眨眼間加快到最高速度,剎那飛馳而出!
子彈被短暫甩在身後,前方的路燈光若隱若現,出口就在眼前。
氣流將唐沢裕吹得眼前生疼,他微微俯身前傾,衝出巷口的一瞬間摩托後尾前擺,車頭的擺動近乎直角,貼地衝進了亮燈的主幹道中。
最後的一發子彈將行道樹打的樹葉搖晃,恍如狙擊者氣急敗壞的怒吼。
有了樓房的遮擋,他的狙擊鏡里,恐怕已經將兩人跟丟了。
緊繃的神經這才鬆弛下來,唐沢裕抬手剎車減速,將摩托降到了正常的速度範圍里,兵荒馬亂的一個晚上,終於暫時性宣告落幕。
馬路燈火通明,路燈的黃光流淌直至遠方。
「摩托早就準備好了,打算翻車時跑路用的。」柯南的問話出口前,唐沢裕就像聽見了他的心聲一般道。
「……」柯南說,「知道你喜歡摩託了。」
這句打岔也消解了逃亡的餘悸,撲面而來的晚風在低速下變得徐緩柔和,時近開春,空氣里還飄著稀薄的涼意,柯南無意識往唐沢裕的毛衣中鑽了鑽。
他皺眉道:「我在想本堂瑛祐和水無怜奈。他們的長相相似,姓氏卻又不同,而且本堂瑛祐似乎並不認得她,在毛利叔叔那裡,也一直在打聽『名人』的事。」
「這是排除條件。」前面的唐沢裕接話道,「那麼嫌疑呢?」
「我跟蹤了他一下午,他對這裡的地形太熟悉了。」
身邊已經安全下來,唐沢裕慢慢減速,熄火停車。
路邊的兩人沉默半晌,都陷入了各自的思考里。隨後柯南搖搖頭道:「我猜不出他的動機。」
「但他在接近毛利偵探事務所。」唐沢裕說。
——這就是問題所在。
因為竊聽器不慎被組織發現,為了消除它與毛利小五郎之間的聯繫,柯南才選擇了求助於FBI。
但突然出現的本堂瑛祐,又讓危險接觸的局面突然撲朔迷離起來。
他會是組織的人嗎?他和水無怜奈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他會選擇在毛利偵探事務所打聽水無怜奈,套話的技巧又那麼拙劣?
今晚的開槍者,究竟是不是他?
唐沢裕回頭看了一眼,夜空中籠著薄薄的霧,今晚沒有風。
「那麼,假設先將他排除。」唐沢裕問,「柯南,你還能找到第二個嫌疑人嗎?」
柯南凝重地搖了搖頭。
*
朱蒂接到了唐沢裕的電話,是在水無怜奈昏迷以後的事。
FBI瞄準了基爾最後的一個落單機會,在路上強行截車,水無怜奈摔車昏迷,被秘密監視在了與FBI合作的醫院裡。
唐沢裕和柯南匆匆趕到,柯南仰頭問:「赤井先生,水無怜奈現在怎麼樣?」
赤井秀一單手插兜:「還在昏迷。」
在他身後,朱蒂彎腰補充道:「雖然她身份暴露,應該會先躲去安全屋,電視台的台長卻說她沒有請假,下午還在工作。」
正因如此,FBI才找到截留她的機會。
基爾的這種做法顯而易見是反常的,但她現在已陷入昏迷,自然不可能再告知他們這樣選擇的前因後果,一切的謎團,還得等到她清醒過來才能解答。
說完赤井秀一也看了眼唐沢裕:「你們呢?這麼晚了,怎麼還在一起?」
其實他的詢問方式已經相當的委婉了,唐沢裕並沒有換下那件琴酒同款的毛衣,拎著的袋子裡,銀色的假髮在黑風衣間若隱若現。
赤井秀一的眉頭越顯嚴厲,說話里是在問兩人為什麼出現在這,語氣卻怎麼聽怎麼像「誰給你的狗膽扮成這樣」。
唐沢裕避重就輕地說:「琴酒沒有毀掉發信器。」
電梯叮的一聲,厚重的廂門往兩旁滑開,赤井秀一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用平靜的語氣說:「的確是他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