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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刺激的運動,怎麼好意思讓傷患為了陪我們冒風險呢?」萩原研二依舊穩定輸出,「放心好,我們會讓你看包的。」
松田陣平又轉過身:「你看!」
「聽起來是有點不公平……」唐沢裕慢吞吞地說。
「對吧!」
「而且,讓傷患一個人等著也不合理……」
他也用了和萩原研二一樣的措辭,但松田陣平還沒有聽出來,還在病床上無知無覺地點著頭。
「所以喝酒你也不用來了,」唐沢裕微笑著補了一刀,「婚宴上你去坐小孩那桌。」
旁邊的諸伏景光應景地遞出一個果盤——唐沢裕削好的蘋果被遞到他手裡切塊,諸伏景光還多補了兩刀,做成一整盤兔子蘋果。
一看就是哄小孩的。
松田陣平:「……」
伊達航還想說什麼,被降谷零遞了一個眼色,便在椅子上笑起來,閉了嘴。
他們是在午休來醫院的,探望的時間本來並不長,病房裡的大笑觸動了護士敏感的神經,於是五個人被以「擾亂秩序」的名號全部趕了出去。
警視廳的三個人還得回去上班,諸伏景光的手續還沒有辦下來,暫住在降谷零的公寓裡,一行人在醫院的門口分別。唐沢裕回到辦公室里,又是風平浪靜的一下午,連一樁突發的外勤都沒有,唯一能做的是收拾文件。
搜查一課在有刑事案件的時候很忙,其餘的時間閒的出奇,到了下班的時候,同事們練摸魚都摸的東倒西歪,紛紛打著哈欠揮手告別。
唐沢裕微笑著和最後一個離開的人打完招呼,慢吞吞的腳步就在警視廳門口停下了。
「好吧……」他自言自語地低頭看了眼駕照,又吐出一口氣。
「所以,我應該住在哪?」
柯南終於意識到一直以來縈繞在心中的違和感來自什麼,他無聲地僵住了。
***
唐沢裕失憶過,那麼,他還記得自己嗎?
他是誰,家住在哪?
這個問題,以前柯南並沒有想到,後來他也沒有想的必要——畢竟思維躍遷已經作為一個謊言被推翻了。
可當完結之後的世界被擺在眼前,他卻開始思考起一個答案。
現在的唐沢裕,很顯然處於失憶狀態,儘管他表面上沒有異常。可頻繁的走神,還有一些更……細微的,不符合他本人習慣的動作,都讓柯南從他身上察覺到濃重的違和感。
柯南反而更好奇,病房裡坐著的都是他的好友,為什麼沒有一個人發現這件事?
一部分的原因當然是唐沢裕十分精於此道,他對每個人都微笑,每個人都熟稔,在病房、在警視廳的一下午混的如魚得水,只有涉及到個人的私密事務時才抓了瞎。他一向是下班跑得最早的那一個,現在卻走的比誰都晚,這個異常當然也有了答案,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離開警視廳要去哪裡。
「等等。」
柯南突然想起一句話,他轉過頭看著系統。
「你之前說,漫畫的讀者認為我們的世界什麼樣,我們的世界就會是什麼樣……」
「這不是很顯而易見嗎?」系統叼著菸斗,「他失憶了。」
唐沢裕失憶了,比起這個事實,柯南心中浮現出某種更恐怖的猜想:
讀者認為的,漫畫裡的唐沢裕,他是組織的反叛者,是心存悲憫的正義警官。
他是劇情不可或缺的推動者,可他偏偏並不是「唐沢裕」。
在漫畫中他的確是失憶的,這是由於摩天輪的墜落,隨死亡而發生的思維躍遷……讀者眼裡的劇情經過,在升維完成的世界裡真真切切地成了事實。
可「讀者」了解他嗎?
他們知道他究竟……他是誰嗎?
從無數偏差的劇情中組合出來的認知,此刻成為悍然的鐵律,框住了這個升維後的世界,也框柱這個人。唐沢裕成為他們所認為的樣子——
「那,」柯南的聲線無意識地在顫,
——那他還是他嗎?
系統沒說話,靜悄悄抬起眼,柯南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
從警視廳出來有一條小路,小路車流寥寥,路旁靜靜停著一輛深藍的豐田普銳斯。
駕駛位似乎有一個人……但距離太遠,柯南看不清楚輪廓。
同樣看不清的還有唐沢裕,他只是隨意地瞥了一眼,隨後便轉過頭,毫無異狀地往前走了。
第207章 正義逆反(24)
日子就這樣安穩地流淌下去,除了找不到家的唐沢裕,一切都顯得風平浪靜,好像童話故事裡消滅反派以後,返鄉的英雄過上了美好的生活,這句說法是真的一樣。
松田陣平的病房成了他們的固定聚會所。
唐沢裕沒有住處,又不想讓人看到自己出入旅館,就將暫居的地址定得特別遠,每天午休來醫院消磨時間。萩原研二是固定要照顧病人的,至於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前者手續未定,姑且算個閒人;後者剛結束臥底任務,恢復原職後,公安卻沒有多餘的工作委派給他。
因此每到午休,一行人就浩浩蕩蕩過來。反而是伊達航,為了時間漸近的婚禮而團團轉,十有八九都見不到人。
這一天班長終於到了,卻在半路接到娜塔莉的電話,她不確定挑哪條婚紗。
伊達航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