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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剛剛進入的救援隊,他們的簡易摺疊擔架已經打開,上面仰躺著一具焦黑的屍體。
與此同時,安室透也從灌木中一躍而起!
他手裡緊緊地攥著什麼,風見裕也正要上前,他卻擺了擺手。一旁混亂的救火現場,白大褂的法醫匆匆上前,安室透往那邊瞥了一眼,示意他先行離開。
走到無人的僻靜角落,風見裕也疑惑道:「降谷先生,這是?」
安室透的手裡是一個紙包,裡面滿滿當當,發出金屬的首飾相互碰撞的聲音。飄飛的火星將紙包灼出了一個洞,這才有耳墜掉落出來。
可對裡面的貴重財物,安室透視若無睹,他將它全部倒進風見裕也的西裝口袋,伸手打開紙包。
風見裕也在那一刻睜大眼。
即使有火星燒出的漆黑小洞,口紅一筆一划寫下的字跡,卻依然清晰無比。像受害者清楚地知道自己將走到生命盡頭,於是虛軟無比的右手積蓄下最後的力氣,一個垂死掙扎的人,終於將最後的線索遞到眼前——
*
如果只是如此,這個發現還遠不夠安室透輾轉反側一宿。
紙包內側的人名如雷貫耳,這個名字所代表的形象經常出入於各種公眾場合,成為各類政治新聞的早間頭條。
風見裕也訝然瞪眼,安室透卻面色沉沉:「……不要聲張。」
「這個人,」他慢慢地說,「我們從長計議。」
上面的人名頗具能量,或者說他就是站在日本社會金字塔尖最頂層的那一撥人。如果這不是茶木夫人臨死前的胡亂攀咬,而是確有其事的話,那這條黑色的產業鏈究竟已蔓延了多久?
或者說,在權貴的庇護下,它又覆蓋了多少人、又讓多少知情者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死去?
代田育雄的遭遇近在眼前,單只想像一下黑暗覆蓋的規模,就足以令人心底發冷。
安室透拍了拍風見裕也的肩:「就當沒看到這件事。最近的加班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這幾天風見裕也守在醫院,幾乎每三小時就要睜一次眼。安室透也同樣疲憊無比,他披掛著一身煙塵回到公寓,剛剛躺回床上,卻又接到了風見裕也的電話。
「……」
安室透沒有出聲。
風見裕也很少用電話直接聯繫他,在這種能留下記錄的電子設備上,兩人的交流經常是單向的,只有風見裕也確認他那邊一切安全,安室透才會開口詢問。
一起一伏的呼吸粗重異常,隨後是啪嗒一聲,手機被整個摔在地面。
「你們——」風見裕也的聲線還有些不穩,他在竭力讓自己吐字清楚。安室透卻知道他不是在質問對面的人,而是讓自己了解到他那頭正在發生的事。
「即使被舉報行賄受賂,你們也無權直接闖入公民的私人住宅。是誰批准的這次行動?搜查令又在哪?」
安室透瞳孔一縮,下一秒,他立刻從床上起身。
薄被從身上滑落,露出矯健的深棕色肌肉,安室透這才想到自己過去也來不及,只能按著性子,繼續分辨著電話傳來的動靜。
風見裕也的質問沒得到任何回答……混亂。碰撞、敲擊,金屬與地面滋啦摩擦,一隻伸出的腳踢飛了它。手機咔嗒地翻滾幾下,刺耳的噪音卻忽然消失,似乎有一個人撿起——
安室透立刻切斷通話,他在短短的十幾秒里立刻切斷手機電源、拔出電話卡,將它一折兩半!
撿起手機的人只看到通話的掛斷頁面,他失望地嘆了一聲,轉而對同伴說:回去定位一下這個號碼。
而在遙遠夜幕的另一端,安室透在公寓的衛生間裡,用打火機慢慢將電話卡燒成灰燼。
沖水按鈕按下,灰燼隨水流淌進下水道,再不留絲毫痕跡。
一片寂靜的家中,安室透心跳如擂鼓。
上一秒得到線索,下一秒風見裕也被指認受賄。逮捕他的人連夜上門,其中效率之高、利益聯繫之緊密,龐大的內幕幾乎令安室透不敢想。臥底的身份,讓他調動人手基本用經由風見裕也,自己的聯絡人被捕,一瞬間世界仿佛都背離了他。
安室透很少體會到這種步步緊逼的感覺,好在他也不是全然無計可施。
他並不是完全的單線臥底,知道他身份的人還有上司,這樣安室透才不會像那些狗血劇里演繹的,聯絡人死亡之後,斷去聯繫的臥底永生沉淪於黑暗世界。
在這個心神不定的早晨,安室透等待的,就是上司對風見裕也被捕這件事的答覆。
等待的時間短暫又漫長,落地窗外陽光推移,不知不覺間,半個上午已經快過去了。
榎本梓還在琢磨著安室透身上的異樣,店外一道清脆的響鈴聲吸引了她的注意。
是波洛咖啡廳門外的電話亭,悠長的鈴聲連綿不絕,電話亭里卻空無一人。
「……原來現在還有人用公共電話嗎?」
榎本梓自言自語一句,不等她轉過頭,身旁卻突然掀起一股氣流,安室透龍捲風一般卷出櫃檯。
他聲音遙遙:「梓小姐,麻煩你守一下店,我去電話——」
「啊,」榎本梓愣在原地,慢半拍地才反應過來,「……好。」
只不過,安室先生是怎麼知道這通電話是打給他的?
榎本梓實在想不通這個問題,只好轉身將餐具放進消毒櫃。尖厲的響鈴聲停止了,可由於店門被暴力推開,門上的風鈴搖晃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