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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而言之,警察維護群眾治安,而公安既是維護統治的鷹犬,也隨時可能反過來,變成對準高層的利刃。
任何一個政治人物,只要與境內的極端政治團伙、黑社會扯上聯繫,就隨時可能被公安逮捕下台。
幾乎是看到風見裕也的一瞬間,唐沢裕意識到:他的目的是自己。
唐沢裕無聲地停步回望。
風見裕也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轉彎處,而那裡正是搜查一課的辦公室。
就像在驗證自己的猜測一般,系統在這時跳出提示:【檢測到新權限解鎖——讀取記憶,關鍵詞:[反轉]。是否立即傳送?】
【73,暫停解鎖進程,】唐沢裕說,【我知道你做得到。】
他因憑空解鎖的記憶而心底微微發熱,卻知道現在並不是最好的時候。
不知道回溯這一段記憶具體要消耗多長時間,如果再出問題,又在走廊愣神很久怎麼辦?
特殊時刻,唐沢裕經不起任何懷疑。
他把報告扔在了理事長空無一人的辦公桌前,加快腳步返回。
再回到搜查一課,裡面的氣氛已經完全不一樣了。短短的時間裡,辦公室憑空多出了三四名訓練有素的公安警察,正在一絲不苟地翻查著唐沢裕的工位。
推門而入的唐沢裕,頓時成為了全場目光的焦點。
唐沢裕表情不變,目光轉向了門邊的風見裕也,後者亮出了自己的公安證。
「公安按流程復勘現場,在公寓的配電箱上,發現您燒焦的指紋,」他說,「請和我們走一趟。」
伊達航第一個站起座位:「怎麼可能!」
「指紋的偽造有多簡單,你們公安難道還不知道嗎?」他聲音強忍著怒氣,「其次,小唐沢他能有什麼動機,去炸一棟沒有人的樓?」
高木涉幫腔:「唐沢君完全沒有製造爆炸案的動機啊!就算他想要報復社會,炸哪裡不比炸這棟樓來的更有用?」
目暮警部在底下給了他一拳,高木涉立刻閉了嘴。
「附近的居民,有人目擊到唐沢裕曾在案發前出現在小區附近。」
風見裕也一板一眼地說,「至於動機的話,做完口供後就清楚了。」
公安與警察的行事作風截然相反,兩者間積怨已久,但風見手握正規批准的搜查令,搜查一課的眾人無法阻止他,只能紛紛對他怒目而視。
佐藤急道:「但——」
「好了,你們是警察還不清楚嗎?一切按證據說話。」
風見裕也冷漠地打斷了她的話,一片混亂中,工藤新一悄悄溜到了唐沢裕身邊。
「唐沢哥……?」
「是偽證。」唐沢裕平靜地說。
自從看到風見裕也,他就站定在門口沒有動過,單手平靜地插在衣袋。其他人為此義憤填膺、忿忿不平,可處於風暴的正中心,唐沢裕至始至終,卻沒有什麼表情。
被誤解的冤屈,被構陷的憤怒,什麼也沒有,或許剛進辦公室的挑眉,就是他臉上幅度最大的變化了。
他的鎮定和從容,同樣感染了身邊的工藤新一,後者後背一僵,終於從席捲了辦公室的憤懣里清醒過來。
與臉上的平靜對比鮮明的,是唐沢裕極快的語速。
他嘴唇微微翕動,話語低低地傳進工藤新一耳中。
「公安的偽證肯定會做全套,我的電腦大概已經被入侵過了,下面他們就會從裡面翻出小區的電路表和遠程軟體。」
「工藤,你聽著,我只說一遍。」唐沢裕道,「我是為了追查土門康輝的案子去那裡的,現場的痕跡已經被炸沒了,但在我抵達之前,樓梯上有人留下的腳印,這是起人為策劃的爆炸案。」
陡然接收到如此巨大的信息量,工藤新一的兩眼頓時瞪大,唐沢裕最後說:「——從這裡往下查。」
「我把一切交給你,」他低聲說,「拜託了。」
借著身形的掩飾,唐沢裕拍了拍他的肩。與此同時,他單手在警服衣袋裡按動幾下,退出並清空了Pulque的郵箱。
而他之前以Pulque的身份,要求楠田陸道調查的資料,唐沢裕手指在按鍵上懸空片刻,單獨將它存在了一個加密的資料夾里。
「唐沢哥,」工藤新一猛然回頭,「我——」
就在這時,風見裕也已抬步靠近,台詞和唐沢裕猜測得一模一樣。
「你的電腦里,存放著小區的水電線路圖,」風見裕也伸手道,「唐沢警部。請?」
「電腦也會被遠程入侵!」目暮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就算有計劃,又何必往辦公室的電腦放?」
風見裕也無視了這句話,他目光不動,直直地逼視著唐沢裕。
無聲的對峙持續片刻,唐沢裕微微側過頭,直到這時,他的目光才浮現了些許無奈。
「可以稍等會嗎?」他彬彬有禮地說,「我想給玫瑰換瓶水。」
窒息而漫長的沉默里,所有人注視他斜剪去玫瑰的根莖,將它插進了盛水的塑料瓶。
然後唐沢裕抬起頭,對風見裕也說:「走吧。」
第53章 Case6.嫌疑人:唐沢裕(4)
辦公室無聲又安靜,鍵盤的敲擊都算巨響。
沒有人說話。
日本公安如疾風過境,來了又走了,除了離開的唐沢裕,這裡什麼變化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