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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瞭望的玻璃窗密不透風,隔絕了噪音的同時,也讓鈴木次郎吉忽視了窗外的景象,遼闊的高空中,早已盤旋著十幾架巨大的黑影。
警用直升機的機翼會最大程度地擾亂氣流,只要滑翔翼不能正常起飛,任他怪盜基德還是小貓k,都只能老老實實像正常遊客一樣抵達特別瞭望台。
中森銀三的天羅地網,就安設在電梯和樓梯的出入口附近。
鈴木次郎吉說:「那你還派人看守在寶石周圍幹什麼?」
中森銀三:「……」
他牙疼地對寶石周圍的警員說:「回來。」
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傍晚七點,天空的雲彩邊緣已經染上了漂亮的火橙色。
最後一縷霞光即將收入地表,怪盜基德卻依然不見蹤影。連中森銀三都不由得在心裡嘀咕道:這個小偷不會真出事了吧?
就在這時,一旁的警員忽然說:「中森警視,您的腳底下黏著什麼?」
什麼!
中森銀三立刻踮腳,腳後跟卻從地上帶起了一片薄薄的方形卡片!
鈴木次郎吉彎腰從皮鞋上撕下它,一字一句地朗讀出聲:
【今晚零點,我將於此地拜領碧藍之心。
—怪盜K】
「這個可惡的小偷!」中森銀三的一字胡差點被氣得當場起飛,「他早就準備好預告函了,只是故意粘在鞋底,來延緩我們發現的時間而已!全體人員,提高——」
「未必如此。」
一旁的一道溫和男聲,打斷了中森銀三即將出口的命令,他說:「我反而認為,怪盜基德是剛剛才下定決心的。」
特別瞭望台的窗邊不遠,逐漸走來了一道人影。最直觀的身份象徵是佩戴在他左胸的警銜,金屬的五瓣櫻花,下配金色襯葉,兩邊則均勻分布著三道豎槓。
在場的所有警察中,只有中森銀三的職位最高,來人的警銜卻與他平級。
不等中森銀三開口,鈴木次郎吉先恍然大悟道:「是你!你是那個……把寶石交給我的,那個誰來著?」
「搜查一課,唐沢裕。」來人微笑道。
唐沢裕站定在兩人面前,陰影洗鍊的側臉被霞光照亮,暖橙的光線在嘴角勾勒出溫潤的弧度。他沒有穿漆黑的戰術背心以示身份,只在襯衫的左胸簡單地別上徽章。
來到近前,鈴木次郎吉疑惑地看了眼怪盜基德的預告函:「為什麼這麼說?」
唐沢裕道:「因為這裡的地面有蹊蹺。」
「我也是剛剛發現,」他遞出手上的卡片,「——您看。」
鈴木次郎吉抬手接過。這是一張與他手裡一模一樣的預告函,唯一的不同在於,上面的時間是明晚八點。
「中森警視,這裡也有!」
一番搜羅之後,這樣的卡片一共被發現四張,因為背面的顏色與地磚相同,一直神不知鬼不覺地粘在地上,躲開了所有人的注意。
四張卡片的字體與排版毫無變化,只有預告的時間,依次是「今晚零點」、「明晚八點」、「後天來」和「這次就算了」。
「別的時間倒無所謂,」中森銀三用兩指嫌棄地捏著最後一張卡片,「『這次就算了』……這又是個什麼鬼?」
「看來怪盜基德事先在卡片上寫好了不同時間,接下來,只需要想辦法讓中森警視你踩到需要的那一張就好了。」唐沢裕說。
中森銀三頓時心頭火起:「所以怪盜基德一直在附近!」
既然這樣的話,剛剛幾人因為他遲遲不出現而坐立難安的樣子,豈不是全被這個可惡的小偷看在眼裡了嗎?
他正要揮手命令眾人扯臉,唐沢裕這才悠悠說完自己發言的後半截:
「……而且,剛剛下去了一班電梯,恐怕這位怪盜已經逃之夭夭了。」
顯示屏上的紅色數字,恰好剛剛跳動到「1」,唐沢裕無奈地一攤手。
*
中森銀三的數不清多少次心血來潮的圍堵怪盜基德計劃,最後依然以失敗告終。
正如唐沢裕所言,這個發完預告函的小偷發現事態不對,早已乘電梯逃之夭夭了。
在場的眾人依次捏臉檢查完一圈,所有人臉上都多了一道紅印。
「說來唐沢警視,為什麼你也在這裡?」
中森銀三揉著發麻的腮幫轉身詢問,唐沢裕溫和地笑了笑:「這次還涉及重大公共安全問題,我是搜查一課的現場調度人。」
——今早,松本清長辦公室。
指出蜘蛛的犯罪嫌疑後,刀疤臉的課長終於認真低頭翻閱完行動申請。上面是唐沢裕一貫寫報告的風格,簡潔凝練,不含半句廢話。
唐沢裕耐心地等在辦公桌後,過了一會,那疊潔白的A4紙被輕輕放下。
松本清長意味深長地總結道:「的確是一個值得重視的提議,」
「但是,唐沢警視,你要明白一個問題,」他話鋒一轉,「有時候,人多並不意味著安全。」
他在隱晦地表達自己的擔憂。
特別瞭望台的面積並不大,東京塔藝術展當晚,適逢怪盜基德的預告,往來的人流必定摩肩接踵。
這個時候,過多的警力安排,效果反而可能會適得其反。
只有適當的控制人數才是合理的選擇,可又有誰能夠預料到,究竟需要多少警員,才能最快地控制住現場秩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