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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的時候,整家店在他的身後鞠躬。
——很少有人能把這條街逛得這麼理直氣壯,毫不誇張地說,他簡直像微服私訪,漫步在自己領地的國王。
柯南在唐沢裕身後跟了一會,立刻感到了兩者相同面貌之下的細微差別。最顯著的一點是性格,比起他所熟知的唐沢警視,眼前的黑髮男人要更活潑——或者說,驕縱得多。
商業街每隔五到六米,道路兩旁就會有路標般相對而立的侍者,任何旅客都可以向他們尋求幫助,從問路到心肺復甦。他們最顯眼的特徵是頭戴的一頂熊皮高帽,白金漢宮前的英國皇家衛隊也是相同的款式。
柯南注意到,只有唐沢裕經過時,他們被熊皮帽擋住的視線會微微追隨著他轉動。
當他端膩了,隨手在石台放下杯中的酒,不出三秒,就見其中一位號稱「永不離崗」的侍者走過來,欠身收走了它。
放下酒杯的唐沢裕坐在了魔術表演的觀眾席上。
台上是最經典的撲克魔術,紅黑菱格的花牌在魔術師手裡有如生命般四散又聚攏。以炫技式的花切洗牌兩輪,他將撲克牌攤平在圓桌上,請一位觀眾抽出一張,並用馬克筆做下記號。
公平起見,做了標記的撲克牌在觀眾席傳閱檢查。
過了一會,柯南隱隱聽見那個魔術師操著並不流利的日語說:「先生,能請您把道具還回來嗎?這樣魔術無法繼續。」
他先說的是英語,見眼前人一副八風不動的淡定神色,又揣度著膚色換成韓語和拉丁文。說到日語時唐沢裕才有了反應,他十指相抵,輕鬆地往後一靠:「哦,可是撲克牌有傳到我手上嗎?」
「明明是你——」魔術師立刻急了,白人的面孔上泛起醉酒一般的廖糟紅。唐沢裕微笑道:「你要的撲克牌,難道不在對面的女士手中嗎?」
這是街心的魔術表演,觀眾席繞魔術師本人擺成了一個圈。他頷首所指的方向在正對面,不說中間隔著多大的表演場地,即使是繞圈傳閱,直線距離也足有五米,撲克牌絕不可能被對面的人拿在手上。
已經有急性子的觀眾不耐煩了:「這是表演,表演!如果你想耍些不入門的拙劣伎倆,來證明自己比魔術師的水平高超的話,也請不要耽誤所有人的時間!」
對面卻傳來一聲驚呼。
那是一位黑長裙的女士,頭頂的禮帽綴著羽毛。她攥著手帕,本意只是想掩飾一聲咳嗽,一張紙片卻隨著她的動作掉了出來。
同行的男士殷勤撿起,卻在下一秒瞳孔放大——這就是那張消失無蹤的撲克牌!
撲克牌上還留有記號,上台的觀眾頗有童心地畫了一隻簡筆的小豬佩奇。此時此刻,牌上的墨跡漆黑,就連吹風筒形的豬頭都別無二致。
觀眾席先是沉默,繼而掌聲雷動,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一場形式新穎的絕佳演出,只有魔術師本人滿臉疑惑。唐沢裕從旁觀的坐席上站起來,欠身以答謝掌聲,滿堂的喝彩聲中,他繞出通道,毫不留戀地走了出去。
他就這樣東瞧瞧西逛逛,走到最後甚至會給人一種理所當然感:無需正裝服飾襯托,他本人的存在已經是人群中眾星捧月的最高焦點。
不知不覺中,他的身後甚至聚集了一批自發的簇擁者,這也讓赤井秀一和柯南的跟蹤更加不引人注目。
唐沢裕在一間冰淇淋店前停住,只稍稍側目一瞬,便立刻有人上前代勞。這家店名叫VIVOLI GELATO,一家義大利的手工品牌,口感濃郁柔軟,所有選料均為最新鮮的時令水果、堅果、蛋、奶。*登船的第一天,正是所有旅客消費欲最高的時候,店裡推出了相應的抽獎免單活動,歡呼聲不絕於耳。
店前的隊伍很長,已經有人排隊了,唐沢裕就百無聊賴地等在旁邊,這個時候,他接了一個電話。
「……」
吵鬧的人群中,柯南聽不清說了什麼,只見唐沢裕撇了撇嘴,上前一拍排隊的那個人肩膀,說了兩句,放棄了。
有人在監視他嗎?
只有無孔不入地掌控唐沢裕的所有行程,才能在他冰淇淋到手的前一秒精準攔下。
柯南不期然想起了超市裡的時候,唐沢裕躊躇再三,最後也沒有放進購物籃里的一罐小餅乾。
過了一會他才驟然醒悟:如果唐沢裕身後有人監視,他們這兩個跟蹤者必須得更小心。
街上的人流只分為兩個方向,他們一直朝同一個方向走沒有事,但始終維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的話,難免就顯得有些惹眼了。
柯南扯了扯赤井秀一袖口,男人會意地一點頭,順勢將間隔拉得更遠。
琴酒說:「你現在還不能吃。」
「就一口,」唐沢裕心虛地據理力爭,「我已經喝了三天粥了!」
「第一天是海鮮,第二天是魚片,第三天用了高湯湯底。」電話的那頭傳來紙頁聲,男人似乎正慢條斯理地翻著什麼,「一口以後,你真能保證沒有第二下嗎?」
唐沢裕:「……」
他悻悻然掛了電話,接著就轉去欺負系統。【掃一下,後面的兩個人跟丟了沒?】
毫無起伏的電子音平鋪直敘。
【抱歉,本系統沒有掃描功能。】
【那要你做什麼,】唐沢裕毫不客氣地吐槽道,【說是系統,你乾脆自己改名叫漫畫瀏覽器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