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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度條本來就走到快一半的部分,很快就到了電影高潮。搏鬥、喘息,陰影暗巷中的追逐,女主的紅髮在身後飄飛,仿佛畫面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古老的城市像深海,她是驚慌失措的一尾游魚。鏡頭搖晃不穩,四面八方黑暗壓來,走投無路的女主衝進鐘樓,立刻被一隻手拖過去。
短促的驚呼堵在舌尖,早有準備的男主扣著她。
連天都是追兵,他們在雨里接吻。
進度條走到這裡,很多線索都已經很明了了。女主、男主,女主的朋友A,男主的朋友B。兇手就鎖定在這幾個人選中,唐沢裕精神抖擻地和琴酒分析:
「……男主角肯定不是,他沒有作案時間。但兩個朋友間我拿不準,有共同犯罪的可能……」
琴酒卻隨口報出了一個他聞所未聞的名字:「這是兇手。」
唐沢裕如遭雷劈。
「手法是……」
琴酒頭也不抬地繼續道,唐沢裕連忙砸了一個枕頭過去:「停停停停——你不要說了!」
枕頭在空中被輕鬆接住,琴酒把它放到一旁,這才從電腦前抬頭看了一眼,隱含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在床頭的另一側,屈膝放著電腦。這個姿勢,分明就是在等唐沢裕靠過去,但他全副心神都在電影上,自然忽略了這個暗示。
唐沢裕心虛地想:讓你不給我解手銬。
但行動上,他還是誠實地把自己挪了過去。
靠在男人懷裡時他還在小聲控訴:「你怎麼能劇透呢?下面的劇情都沒意思了。」
「自己選的人是你。」琴酒慢條斯理糾正,「電影你看到一半,兇手的線索都在前面,根本得不到正確答案。」
他單手回覆郵件,一隻手替他捋了捋散落的頭髮。唐沢裕在他懷中找到一個舒適的姿勢,忽然又道:「那前面一半電影,都是你陪我看的咯?」
語氣泄露了一絲端倪,琴酒謹慎地瞥他一眼,才慢慢嗯了一聲。
唐沢裕不偏不倚地任他看,因為他的確滿腹壞水。回答一出,他立刻掰手指列數罪狀:
「所以你故意劇透,是不是在嫌我煩?」
「……」
「我現在的性格,是不是和失憶前變化很大?」
琴酒的動作明顯地頓了頓,像是不知道怎麼把幾句話的邏輯串在一起。唐沢裕覺得他敲鍵盤的手都停住了,得意洋洋地掰下中指,同時拋出了最後的送命題:
「你更喜歡的,是失憶前的我,還是失憶後的?」
很長的一段時間裡,琴酒沒有說話。
他呼吸依然綿長而平穩,如果不是知道,唐沢裕幾乎要以為他睜著眼睛睡著了。
等到第十秒時他覺得奇怪,就在他懷裡仰起頭,於是他看到琴酒的眼神——墨綠的瞳孔不再像下過細雨的蒙蒙森林,低矮的雲層醞釀著一場風暴。
唐沢裕寒毛一炸,手撐床立刻想跑,關鍵時刻,鎖鏈又把他繞了進去。
被琴酒手臂一擋,他不但沒有起身,反而跌回到他懷裡。天旋地轉中他聽見一聲嘖,琴酒像被他氣笑了,電影正演到激烈處,男女主角在暴雨中忘情相擁。
一隻手扣住他的下頜,琴酒將他幾乎是拖回來,按在床頭接吻。
第186章 正義逆反(3)
唐沢裕第一次知道,親吻還會給人一種暴風驟雨般的錯覺。
溫熱的吐息在唇邊巡梭,琴酒的動作雖然強硬,氣息卻是溫柔的,也或許是確認了獵物不可能逃過羅網,就在下嘴前耐心倍增。
從嘴角到唇珠,他先以一種不緊不慢的姿態,仔細沿唇縫啄吻。
唐沢裕被親得暈頭轉向,這個時候,犬齒卻冷不丁咬了一下,他幾乎下意識張開嘴,於是被趁機撬開牙關。
從未感受過的炙熱氣息摧枯拉朽,霎時間卷過了口腔的每一寸角落。
唐沢裕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厚重又危險,纏綿又濕熱,舌尖舔過齒列,又在上顎的邊緣巡梭,貓科動物在進犯前也會誘使獵物放鬆警惕。
他像收藏架上的藏品那樣被一寸寸掃蕩過去,隨著那個吻加深幅度,扣在下頜的手也開始發力。
琴酒的姿態異常強硬,一絲一毫的掙扎都不能有,他的手繞過後背,從另一邊扳過他的臉,這個姿勢下唐沢裕的上半身幾乎被完全鉗制住,雙手被夾緊在胸前,只能被動地承受著他的吻。
熏蒸的熱氣迷亂理智,恍惚中他幾乎產生了一種錯覺,野外的森林中,飛蛾正一寸寸陷進厚重的蛛網裡,怎樣掙扎都無濟於事。
稠密的蛛絲包裹上來,令他近乎於動彈不得,他就陷在那種糖漿般粘稠的觸感里。一時間連嘖嘖作響的水聲都遠去了,耳畔只剩單調作響的空白嗡鳴。
……
近乎無限漫長的時間裡琴酒說:「記得換氣。」
唐沢裕猛然從瀕死的泥沼里掙扎出來,只知道大口喘息。
耳畔轟然作響,過了很久他才領會到琴酒的意思,於是從耳根到脖頸都一下子燒了起來。
他居然緊張到連呼吸都忘了。
唐沢裕看不到自己的臉,但那大抵也同樣紅透了,因為琴酒眼裡帶了很不明顯的一縷笑。他還維持著那個居高臨下的壓制姿態,面容浸在逆光的陰影里,銀髮就漫不經心地散落下來。
男人像吃飽喝足的猛獸,周身縈繞著懶洋洋的饜足感,等他平復的時間裡,漫不經心地捻弄著他的黑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