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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降谷零的三個問題,一年前的錄音帶怎麼回事?兩年前赤井秀一叛逃,pulque的遭遇是什麼?
前兩個的答案都有了解釋。
——兩年前赤井秀一叛逃,pulque被打上不可控的標籤而銷毀死亡。新的克隆體取代了他,因此一年前宮野明美求助碰壁,是因為唐沢裕早已不是pulque。
甚至於,他還很可能對過去的「自己」心生牴觸,才會在錄音帶里那麼言辭激烈:
「他救過誰,和我有什麼關係?在看著我的時候緬懷他,又在需要我的時候讓我成為他——」
「不覺得有點太強人所難嗎?」
他會是這種態度,想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克隆體之間相互無異。所有人都會以為他還是原來的那一個,只有唐沢裕知道自己並不是。他沒有記憶,在生物學意義上更是一個獨立存在的生命,卻必須要把自己套進陌生的殼子裡。
他藏好失憶的真相,在不熟悉的世界裡,每天見到的卻都是認識「自己」的人。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應付著身旁的一切,為了陌生的責任而疲於奔命,每天走在警視廳,他是覺得在做自己,還是草木皆兵地扮演著另一個人?
唐沢裕在質問的,難道僅僅是宮野明美嗎?
或許他厭憎、反感的人更多,但此刻眾人都不得而知,因為他已經死了。
某種程度上,松田陣平隱藏自己的做法無可厚非。制定摧毀組織的計劃的,是死亡前的那個pulque,誰也不知道新的唐沢裕究竟對組織忠誠與否,為了最後的那個目的,任何人都不會與他再見面,謹慎行事才是上策。
更何況,對於松田陣平,無論七年前在警校、還是四年前在組織,他所熟識的其實是pulque,清空記憶的唐沢裕對他而言與陌生人無異,牴觸他才是理所當然的。
但對降谷零來說並非如此。
或許所有信息來得太快、太急促,他的腦內還沒有建立起一個完整的概念,把pulque與現在的唐沢裕明確地區分開——
在他心中,兩者是同一個人,他們的稱呼都是kara。
降谷零的感受,就像得知同期失憶後,被所有人不聞不問地遺忘兩年,有種堵在嗓眼的酸澀感。
他喉結上下一滑。
「兩年時間,」他說,「你們難道就任由他這樣?」
「……」
「平時萩和班長的聊天,他應該也能推測出一些事。」這次是松田陣平開口,「不是我不想見他,而是唐沢裕自己的安排。」
「他自己說過。只有當他向檔案課遞交查閱警察學校資料的申請,才意味著,是我出現的時候。」
*
在那個初春的早晨,唐沢裕提交了警校檔案申請。
此時漫畫正走到紅黑篇,柯南剛剛從水無怜奈腳底竊聽器得知她與組織的聯繫,在那個他與唐沢裕心照不宣互鴿的上午,黑髮的警部千里迢迢,前往警校落灰的檔案室,第一次得知了自己……上一個自己的過去。
松田陣平由此收到信號,直到環狀線案,終於在電車的衛生間裡與唐沢裕見面。
前兩個問題有了解釋,錄音帶,與叛逃之後的遭遇。而第三個疑問,也終於在此刻有了答案。
——蘇格蘭的代號,在諸伏景光死後被暫時封存,它又是什麼時候被啟用的?
答案也正是兩年前,赤井秀一叛逃的時候。
同一時間pulque宣告死亡,松田陣平則拾起蘇格蘭的代號,開始在組織活動。
「蘇格蘭……」
降谷零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疏漏之處,如果失憶的唐沢裕沒有任何動作,那麼他以「蘇格蘭」名義的所作所為,又該怎麼解釋?
傷感的情緒陡然從大腦皮層退潮,降谷零細微的一個寒顫,他醒了。
安康小區煤氣爆炸案、米花銀行搶劫案、東都環狀線劫持案,三起事件全都是最近才發生的事。
無論pulque再怎麼智多近妖,也絕不可能對兩年後的局勢發展面面俱到,這串針對朗姆的連環局,只可能是後來的那個人所布下的。
——或許pulque布局埋線,但從兩年前到現在,失憶的唐沢裕也絕不可能毫無動作!
松田陣平正要開口,降谷零卻抬手犀利地止住他:「你不要說話,讓我想想。」
他從感情蒙蔽理性的狀態里退出來,從七年前到現在,按時間順序的事件應該是這樣的。
首先是pulque。
七年前進入警校,畢業後任職巡查部長,准職業組升職慢,因而在五年前,他炮製村上浩一案,這也成為他後來聲名鵲起的開始。
三年前,天台事件。
諸伏景光開槍自殺,pulque不惜代價救下了他。
與此同時,赤井秀一趁虛而入,pulque開始思考與FBI合作的可行性。在躲了他幾個月後,pulque發送簡訊,約赤井秀一在酒吧見面,在那裡達成了初步合作。
兩年前。赤井秀一叛逃組織,pulque被判定為不可控,由現在的唐沢裕取代。一年前,唐沢裕見到宮野明美,給了她pulque留下的假身份;再之後紅塔美術館、杯戶公園、園遊會,時間開始一步步逼近現在的時刻。
……在這之中,松田陣平呢?
「你說唐沢裕的轉變發生在三年前,景光出事之後。但松田陣平,你的事怎麼解釋?——你先別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