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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沢裕皺起眉。「蝴蝶。還有更多資料嗎?」
眼前的信息只顯示這是個高挑的女人,再沒有其他多餘的線索。
寬鬆的領口隨他傾身的動作垂落下來,而他根本沒有注意。這人一忙起來的壞毛病就容易忘記吃飯,琴酒讓自己抬頭看了眼時間:「今晚給你。」
「現在,」他不容置疑地闔上筆記本蓋,「你該解決的是早餐。」
第104章 間章:咖啡廳、狗與風鈴(7)
唐沢裕倒是有心看完資料,可琴酒按在筆記本蓋上的手,姿態不動如山。
他在心底盤算了一下掰開琴酒的成功率,悻悻然選擇放棄。
烤好的吐司間夾著金黃的炒雞蛋,果醬剛剛從冰箱裡拿出來,冰涼的瓶身與空氣接觸,表面沁出一層水霧。
琴酒對日程的把控比唐沢裕清楚的多,今天是周一,唐沢裕都快要忘了自己還要上班這件事。吃完早餐的他被匆匆趕去洗漱,剩下的時間正好夠開車到警視廳。
沒有回家的時候,唐沢裕挑選的賓館離警視廳並不遠,起床後就能散步溜達著到辦公室。偶爾有同事關心問他怎麼不開車,都被他用鍛鍊身體的藉口敷衍過去了。
站在車庫門口,唐沢裕按下車鑰匙,漆黑的最里端閃了閃燈。
他的車是一輛深藍的豐田普銳斯,全日本最暢銷的車型,走進車庫時,只有靠閃爍的車燈才能分辨這輛是不是他的車。
唐沢裕躬身坐進駕駛座,點火發動引擎,車載的智能屏幕自動亮起。
琴酒問:「要我送嗎?」
他陪唐沢裕走到車庫,一隻手撐在車頂,微微彎下腰。
「有導航,我知道怎麼走。」唐沢裕說。
他沒有注意到身側的動靜,專心調試導航。其實失憶以來的他頂破天只騎過摩托,不過在輪迴的記憶中,光是樓下到車庫前的那條小徑他就走過了一千多次。
他動作熟練地打開軟體,琴酒卻又問一句:「……真的不用?」
低沉的嗓音,大提琴一般響在耳畔。隨著琴酒前傾的姿勢,一縷銀髮從肩上滑落下來。
唐沢裕轉身系安全帶,聞言動作一僵。
他慢半拍的思緒轉完一個反射弧,終於意識到琴酒問題的重點,不在於自己是不是認得路——
吹風機的套路猶在眼前,唐沢裕一時有點進退不定。
琴酒垂下視線。
駕駛座上的人眼神飄忽,雖然還維持著轉身的姿勢,背對著自己的耳尖卻已經紅了。
垂下的銀髮蹭到了唐沢裕的手,在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食指已經下意識捲起了一縷末梢。
這是他思考時習慣擺出的姿勢,代表本人的腦海正處於激烈的思想衝突中。
琴酒無聲地微勾唇角,繼續彎了彎腰,他的嗓音被放得更沉,磁性的聲線低低地響在耳後,猶如一個危險的邀請。
他最後問了一遍。
「確定?」
剎那間似乎有細小的電流一路從耳尖流到脊椎,唐沢裕過電似的顫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殘留的肌肉記憶讓他條件反射地想要逃開。
說話的氣流擦過碎發,他藏在半長黑髮里的耳尖,熱度肉眼可見地加深了一層。
唐沢裕面上強撐著若無其事,扣完卡扣的手一個用力,又將剛剛系上的安全帶解開了。
*
這一天,大名鼎鼎的唐沢警部還是步行上的班。
他在警視廳門口遇見了剛好抵達的伊達航,皮膚黝黑的寸頭警官瞥了他一眼,打完招呼的第一句話就是:「和好了?」
——時間相隔的有點久,唐沢裕一愣神,才想起在班長眼裡,自己拿的還是冷戰不回家的劇本。
上次唐沢裕從煤氣爆炸的現場回來,臂彎里還帶著最後的一支玫瑰,伊達航在警視廳門口看見他,問的也是這一句話。
當時的唐沢裕卻只是笑了笑:「快了。」
送花的時間並不久遠,如今想起來卻恍若隔世。
那時唐沢裕還以為距離找到住址還遙遙無期,一晃眼的功夫,已經是有人接送上班的人了。
唐沢裕點了點頭,卻依然有些疑惑。
他的狀態變化,看上去真的有那麼明顯嗎?
聽到這個問題的伊達航鼻音哼了一聲。「我每次和娜塔莉吵架,被她放進門時候的狀態就和你一個樣。」
「記住了,浪漫什麼的都是虛的,」像是不放心唐沢裕一樣,走進門時,他又強調一句,「與其送玫瑰,還不如知道他想要什麼——要精準地哄,明白了嗎?」
想要什麼……
唐沢裕的眼神恍惚一瞬。
昏黃的暖光照著鋪天蓋地的水汽,浴室里的景象一剎那閃回在眼前。
他略帶心虛地點了點頭。
班長說的也是一個思路,想要的做不到,哄還是可以哄的。
兩人一路進了大廳,上一班電梯才剛剛離開,這一趟的轎廂里沒有其他人,伊達航按下了搜查一課所在的三樓。
地面在叮咚一聲里緩緩上升,鐵質的金屬廂門,白光里倒映著模糊不清的影子。
唐沢裕的餘光里,他看見伊達航嘴裡的牙籤換了個邊。班長清了清嗓,欲蓋彌彰地往兩邊看了一眼,最後才小聲說:
「正常的手銬很容易勒傷人,下次記得在裡面墊塊軟布……或者你買專門的也行。另外,有什麼矛盾也要關起門解決,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逮人,挺傷感情的,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