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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Sauza雖然在朗姆陣營,卻並不十分受到信任,先前出發往東都水族館的行動名單,他就不在此列,卻反而因此而活了下來。
生前朗姆不信任他,死後卻被他繼承遺產,組織地位直線上升。
兩人相對,波本還在組織的考察期,站在他面前時,Sauza自然更趾高氣昂一點。
他仰頭倨傲道:「這裡可不是你能進的。」
安室透被人攔在路口,先是一愣,下一秒立刻反應過來:這裡大概率就是總部入口!
他知道總部位於底層,卻從不了解出入的具體方法。可能Sauza自己都還沒意識到,自己張嘴的第一句話,已經送出了一句至關重要的珍貴情報。
即便如此,安室透卻沒有什麼竊喜的心情。
就算得知了額外信息,他想追的人也跟丟了。
於是他陰陽怪氣回懟,話里話外都在諷刺對面的人是條看門狗,Sauza的臉色也如他所想,立刻陰沉下去。
*
唐沢裕一直等交談停下,一道腳步聲急促離開,聽起來似乎含著巨大的怒氣。
門外的走廊恢復寂靜。
備餐室沉在純粹的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唐沢裕數著心跳又等了一分鐘,嚓、嚓——
早已安靜的走廊上,極輕的步伐響起來,很快停在了備餐室門口。
門把傾斜出一個角度,似乎下一秒就要推開,門外有人伸手按在上面,金屬的機括咔噠一聲。
而唐沢裕沒有動。
他就站在門後,像一幅靜止的畫。呼吸被壓低到一個極慢的頻次,空間又陷入絕對的靜止里,走動的秒針都停住了。
過了一會,下壓的門把重新歸位,按著的人放開了它。
安室透轉身往回走,心底自嘲自己的一驚一乍。
——為一道不知身份的人影追到這裡就算了,哪來的那麼多巧合呢?
門是反鎖著的,船員早已下班,自然不可能讓外人進入存放食材的備餐室。
何況再怎麼說,他找的人都不可能躲在裡面。
一根鐵絲繞著他食指轉了個圈,又被安室透收進口袋。
沉默持續了幾分鐘,唐沢裕伸手擰開了提前帶上的鎖。
***
安室透是在上船後,才漸漸回味過來:諸伏景光的話,與當初的某些句式如出一轍。
那是他在被朗姆宣告叛逃前,在審訊室見到的一個人。
「那位先生說,『我給你兩條路,』」
「從我的口中得到答案,或者你也能現在回去,尋求另一個解釋。」
臉上掛著刀疤的男人終於開口。他是因闖進降谷零公寓而被警察拘留的一行人中的話事者。至於話里的「我」,自然也不是人稱代詞。刀疤男說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那個安排他做傳聲筒,讓他原封不動地帶來這句話的那個人:
「雖然那可能與事實相去甚遠……」
「但至少立足光明,代表絕對正確。」刀疤臉攤開手,比了個任人挑選的手勢,「由您選擇。」
那時正是降谷零剛從地底的白鳩製藥回來的時候,他因為手裡握著降谷正晃的帳簿而遭到上司忌憚,在裝滿炸彈的郵輪上被算計墜海,但這其實是一條假消息。降谷零從沒見過這個所謂的帳簿,各路人馬卻都對此虎視眈眈。
闖進他公寓的一行人來找的就是帳簿,但他們其實是受兩撥勢力指使。降谷零猜中了其中之一,第一撥要搶帳簿的人馬是公安:他們與降谷正晃之間的利益關係不清不楚,為他擦屁股收尾也很正常。
但另一撥人,降谷零並沒有問出來。
——或者說他提問了,卻沒有得到一個肯定的結果。
「Pulque。」他逼視男人的眼睛問,「讓你帶話的另一個人,是不是他?」
刀疤臉話里的兩條路,降谷零一個沒選。可那時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錯認了這個代號背後的身份。
降谷零以為蘇格蘭是唐沢裕,pulque的背後站著景光,事實卻與此恰恰相反。
諸伏景光說:「我才是蘇格蘭。」
降谷零混亂了。
*
如果蘇格蘭是隱匿面孔的純黑人物,pulque被他所救,被迫失去了自己的身份的話,所有的邏輯都說得通。
唐沢裕是主導了一切的幕後黑手,安康小區、米花銀行、東都環狀線,……諸伏景光不得不替他辦事,只能在有限的空間裡提醒警告。
這就能解釋他為什麼會在白鳩製藥地底收到簡訊:自己能平安生還,完全是那些隱匿在幕後的暗地博弈的最終後果。
降谷零需要證實自己的猜測。蘇格蘭與朗姆談判,一定會讓人接應自己,只要他能截下那輛接應的車,所有不確定的疑問都能迎來結果。
可他的確見到了諸伏景光,得到的答案卻與之南轅北轍。
「我……」
——降谷零的確、已經要混亂了,甚至無意識看了眼天。漆黑的夜幕下,摩天輪在無聲中沉默高聳,頂端的人影已經看不清了,遙遠的距離將他們模糊成兩個黑點。
降谷零視線轉回前方,求助一般地喃喃問:「那你為什麼不回來?」
「難道是有什麼苦衷嗎?如果是誤會、或者——或者其他的什麼阻礙,我都能想辦法,你——」
站在面前的是他藍色貓眼的幼馴染。降谷零從沒如此清晰的意識到這一點,無論兩人曾經再怎麼熟悉、再怎麼親密無間,無可逆轉的時間已經在彼此間留下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