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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畫也沒有更新,唐沢裕莫名其妙地問系統:【你出來做什麼?】
【……】
過了一會,頁面又自己收了回去。
之前系統卡頓,連帶電子音的請求也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機械感。很難說清楚那種感受,就像一直與他對話的思維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框架一般的冰冷東西。
現在界面重歸流暢,電子音也在耳邊響起來:
【記憶是可以恢復的,想起一切之後,就不存在這些隱患了。】
唐沢裕扶著艙壁的手停了停。
【我沒有忘記這個,】他說,【我知道。】
——他的記憶在系統這,想要隨時都可以拿回來。
電子音一直在拐彎抹角提醒他這一點,唐沢裕當然沒有忘。
可如果他真的決定這麼做,就不會一直等到安室透離開後再出去了。
安室透的事,屬於失憶前他的布局。
他並不完完全全在漫畫中;或者換一種說法,是隱於暗處的一條線。如主角柯南,無論他做了什麼,作為讀者都一清二楚,最多不知道他內心的思考內容。可到了安室透這裡,看似他出場及時,加班加點地踩著主線趕到,可他的經歷是缺失的。
看似滿滿當當從未缺席,只有細究下來才發現,在安室透漫畫中的登場以外,還存在大段大段的空白。
這與唐沢裕幾乎一模一樣,所以他一眼就知道,這絕對與自己脫不開干係。可那是失憶之前的他,換句話說,如果他現在走出去,直面的不是安室透,而是一手主導了這個布局的他自己。
……唐沢裕本能地抗拒這一點。
他閉眼過了一遍之後的安排,柯南赤井等人登船後,與自己打一個照面,明天宴會廳直奔底艙。大體上的軌跡沒有錯,一切發展還循著紙面上的計劃,而走完明天的中央宴會廳後,一切就結束了。
「……」
一天而已。
他搖了搖頭。
只不過,這些想法他當然不會和系統說。於是唐沢裕靠了一會,繼續順走廊往回走。
通往底艙的樓梯還在前面,但他想起樓道里沒有燈,一時又不想繼續了。繞過拐角,唐沢裕忽然皺起眉:「你怎麼在這?」
安室透已經離開,還在冷庫的是另一個人,Sauza。
這是個面目倨傲的中年人,右臉上有一塊燒傷,是他早年當僱傭兵留下的。他沒在唐沢裕留給自己的信件里出現過,而是漫畫中一閃而過的一張臉,赤井秀一的回憶殺,代號考核的那一段,漫畫裡出現過Sauza這個代號,唐沢裕於是記住了他。
Sauza說:「我正要出去。」
唐沢裕有些微妙的煩躁感。
自己在信件里沒有提過,就意味著他對這人的態度是空白的,他有些拿捏不准該擺出什麼姿態。還是像使喚伏特加一樣嗎?……組織里畢竟危險居多,這是一個人人虛與委蛇的地方。
他想嗯一聲敷衍而過,就在這時,冥冥中閃過一道預感。
「我說的是,你怎麼在這裡?」
唐沢裕又重複一遍問題,這次他放沉語氣,顯出不動聲色的壓迫感。
說這話時他也在觀察對方,Sauza在岔道的最深處,身形被模糊成一個輪廓,光亮照不到他,唐沢裕眯眼才看清,男人是尊敬地垂著頭的。
他心底暗鬆了一口氣,同時面色更冷,雙手插兜踱步過去。
Sauza伸手向他示意:「檢查冰庫。」
「食材的新鮮度、儲藏間整體的解凍程度……這些都屬於我來管配。宴會在即,不能被再出一個食品安全問題影響聲譽。」
他右手帶出稀里嘩啦的一串響,是鐵質的鑰匙相互碰撞的聲音,唐沢裕於是頷首道:「那打開吧。」
「……」
男人的動作僵了一下,沒有動。唐沢裕笑起來:「畢竟我不是你,怎麼知道你檢查的合格不合格?」
他經過腳邊的應急燈,使自己的面目也沉在逆光的陰影中。黑暗中的呼吸起伏半晌,Sauza妥協地開了門。
乳白的冷氣繚繞上升。慘澹的冷光照下來,在冷庫折射出一種詭異的幽藍色。
唐沢裕又一頷首,這回不用他再開口,Sauza已經主動走了進去。
「這是冷庫的集中解凍室,溫度會階梯式升高,逐漸解凍到需要的溫度。現在是零下二十度,不能在裡面呆的太久。」
唐沢裕轉了一圈,重點觀察貨架後面的視線死角。這是一處長方形的空間,作為中央冷庫單獨分出來的功能性房間,並沒有那麼大。貨架是鐵質的,極低的溫度下,手貼上去就能撕下來一層皮,整個冰庫一覽無餘,唐沢裕轉了一圈才點頭道:「行。」
冷庫的光芒緩緩閉闔。
Sauza的表現如常,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異樣,不知為何,唐沢裕就是有一種莫名的直覺——如同火車在脫離軌道,裡面的乘客察覺不到,但依然能本能地意識到危險將近。
唐沢裕的預感就是這麼說的,一定有什麼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發生了。
【其實能——】電子音又在耳畔響起,不等它說完後面的話,唐沢裕已經出言打斷道:【閉嘴。】
過了兩秒,電子音重新說:【我的意思是,可以升級系統固件……】
毫無起伏的合成聲線居然能聽出一股委屈。不過,這時唐沢裕已經要走到底艙,自然就沒有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