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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測到新權限解鎖,讀取記憶,關鍵詞:[忽悠]。是否立刻傳送?3——】
唐沢裕一挑眉。
系統什麼時候這麼智能,馬上把Pulque演萊伊的那段記憶給放出來了?
自己真正經歷了什麼,唐沢裕在心裡已經大致上有了猜測,不至於像上次解鎖那樣,處於兩眼一抹黑的狀態里。於是他躺在床上,安詳地閉上眼,倒計時的電子音卻在這時猛地一停,下一秒,另一個更冷淡、更無起伏的語調取代了它。
【解鎖記憶,關鍵詞:[終局]】
唐沢裕難以置信地睜開眼。
這是他從沒遇見過的情況,剛剛解鎖的記憶,卻被突如其來的另一段取代掉了。他的身旁是一片漆黑的廢墟,四野夜幕低垂,紅色的大火熊熊燃燒,相隔很遠都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熱浪,紅色的光源投遞來狹長而跳落的陰影,陰影盡頭,直升飛機的槳葉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正常的柯南里會有這種情況嗎?眼前的景象不如叫戰場更為合適。
唐沢裕抬手看看自己,發現整個人的影像時虛時實,如同搖曳不定的火光一般,舉起的手掌是半透明的,縱橫交錯的掌紋後面,能看到幾個逆光走來的人影。
正是琴酒等人。
唐沢裕剎那間瞪大雙眼,這絕不是他記憶里——或者是記憶的漫畫裡有過的畫面。
一行人看上去格外狼狽,隨身的槍械不見蹤影,基安蒂的手心更是血肉模糊,就像她用手掌,生生按下了一個炸彈般。琴酒的黑風衣依然筆挺完整,紫色的毛衣上,卻划過幾道血跡,露出的一角已經被煙燻黑了。
我現在到底處於什麼狀態?
唐沢裕疑惑地朝他們快步走了過去,沒料想陡然撞上了什麼,眼淚一瞬間就出來了。他捂住鼻子在面前摸索一番,才確定這裡有一堵透明的空氣牆。
無形的壁障將他攔在遠處,只能眼睜睜看著在距離直升飛機幾步之遙的地方,琴酒突然停步。
「你們先走,」他淡淡道,「飛機超載了。」
就是這個停步,才讓唐沢裕注意到了什麼,他的手掌愣愣地撐在牆上。
在琴酒的顴骨那裡,有一道白色的傷痕,其實這疤痕早已恢復得不起眼了,但唐沢裕還是一眼認出,那正是赤井秀一一槍留下的。
這是……原版?
原版的哪段劇情?為什麼他沒有印象?
剎那間驚雷劈過腦海,只單一個模糊的猜測,便足以讓唐沢裕渾身發冷。
他意識到了。
其實唐沢裕對所謂【原版劇情】的記憶,是只停留在朗姆篇的。
醒來的時點上,基爾篇剛剛開始,首先唐沢裕並沒有主動回憶的需要;其次是想起結果一類的詞彙,思維就又會很快轉到另一個地方。
——也就是說,朗姆的身份暴露後又發生什麼,他其實對此一概不知;相應的,就更不知道彈幕里提到過已完結的原版,它的結局究竟是什麼!
只不過,作為子供向少年推理漫,這一點幾乎不用想,就能得出結論。
酒廠的覆滅,大概也是件必然的事。
那麼他們現在是在做什麼。
唐沢裕竭力眯著眼,心中不斷猜測,是漫畫裡最終的決戰過去後嗎?組織崩盤傾塌,琴酒早已預料到這一刻的到來,提前備好退路,送自己的隊友離開嗎?
以他的性格,未必不會這麼做。
唐沢裕稍稍平靜了一些,因為這樣就意味著,他們還是有生路的。
可是下一秒,他就看到了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人,剎那間所有的平靜、猜想與自我安慰轟然崩塌,他死死地看向人群,宛如被當頭澆了一噸的冰水,灼熱的氣息拍打著他的側臉,他卻在透明的壁障後如墜冰窟。
高馬尾的女人混在隊伍末尾,在基安蒂吵吵鬧鬧、伏特加畏畏縮縮時,只有她一直一言不發,眾人的表情或慌張或茫然,而她看起來卻那樣躊躇糾結,這種表情既可以理解為對前路未定的擔憂,也可以被理解為殺人前的——
剎那間唐沢裕爆發出所有力道,他試過去抓,去撓,去推,去踹,空氣牆佁然不動,宛如亘古而沉默的天塹,將親歷者和觀眾分隔於生死兩端,唐沢裕當然不可能過去,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呢?這裡是原版劇情,而那時「唐沢裕」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
「看啊,」陌生的嗓音在他耳邊低語著,「看啊。」
火光熊熊直衝天際,直升機旋轉的槳翼切開光源,旋轉搖曳的陰影中,熟悉的側臉明暗不定。耳畔似乎響起了縹緲的聖歌,千萬個嗓音飄忽不定地吟唱著升騰而起,那是對生者的歌頌,對亡者的輓聯,黑暗行至陌路,永恆的光明破曉而出——
「怎麼能不多謝青山剛昌呢?」他說,「好好看著吧,因為這裡才是,最初的終局。」
*
「你們先走,」琴酒低沉的聲線平靜,「飛機裝不下這麼多人。」
「……大哥?」伏特加首先反應過來,他睜大了眼。
基安蒂大喊:「Gin你呢?你能去哪?」
深紅的火光里,唐沢裕看到琴酒側臉,他居然靜靜笑了。
其實這很難猜嗎?不,遠遠不。組織是琴酒的開始也是終末,大廈傾覆,危卵四散奔逃時,已經安排好了一切的他,就是最後的送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