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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小倉千造一棍敲暈後拖進衛生間,以一種扭曲的姿態蜷縮在血泊里。噴濺的血跡也沾了他滿頭滿臉,高木涉一睜眼,先聞到刺鼻的血腥氣,隨後就和死不瞑目的小倉千造打了一個照面。
他從地面起身到一半,又一屁股滑了回去。
「這……這是?!」
佐藤美和子道:「別囉嗦,說說你帶他來廁所以後發生了什麼。」
「我……他……」高木涉張了張口,他還處於昏迷剛醒的混亂里,滿目血跡頓時讓他的大腦過了載,結巴好久,才勉強複述完小倉千造的話。
「聽他在裡面這麼說,我就覺得不對勁,把門一開,然後就沒意識了。」
佐藤美和子眉頭緊鎖。
高木涉補充的信息,非但沒解開謎團,反而讓現場更加撲朔迷離了。
「首先,逮捕後我們就搜過身,這把小刀是哪裡來的?」她低聲自語,「還有,就算他想要自殺,為什麼先要把你打暈?」
可小倉千造已經斷了氣,漸漸冰冷的屍體自然沒辦法睜開眼回答她。
佐藤美和子只能收好證據,打算下車後將小刀送去痕檢課,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在身後。
「你們真的要這麼做?」他說,「等電車靠站,兇手早就該逃之夭夭了。」
佐藤和高木立刻回頭,一位金髮黑皮的年輕男人站在過道上,向兩人微一欠身。他穿著得體的淺咖色風衣,鼻樑的黑框眼鏡,讓他在年輕中更添了幾分學生氣。
「介紹一下,」他說,「安室透,是一名私家偵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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湊在鏡前的松田陣平,伸手扒拉了一下劉海。
「還是有點像啊……」他咕噥一句。
唐沢裕把他拍開,自己沖了下手,「躲監控的話足夠了。」
他沒有大張旗鼓地更改松田陣平五官的形貌,時間並不充裕,現有的條件也不支持這麼做。調整被維持在一個微妙的區間,遠看與本人有幾分神似,一旦細看就完全不同。
風水輪流轉,上次唐沢裕拿怪盜基德的把柄讓他給自己易容,現在這個幹活的人就成了他。
棕色的行李包鼓鼓囊囊,裡面裝的,除了嚇唬人用的鬧鐘,就是易容需要的材料。行李包外面還貼著「有炸彈,切勿靠近!」唐沢裕嫌棄地將上面東拼西湊的列印紙撕下來,塞進包里。
「你什麼惡趣味?」
松田陣平理直氣壯:「我還以為你會被嚇一跳呢。」
他正對著鏡子端詳自己,三秒之後,才重新遺憾地摘下墨鏡。他的髮型沒有變,再戴上墨鏡的話,易容就一點效果也沒有了,無論近看遠看都是本人。
「沒勁。」松田陣平失望地嘆了口氣,「每次都是微調,就不能來個變化稍微大點的嗎?像貝爾摩德那樣,來一個肌肉壯漢多好。」
唐沢裕:「……」
他沒好氣道:「讓你易容成未成年JK干不干?」
這人白嫖……讓他幫忙的態度太熟稔,直接推翻了唐沢裕心裡的所有假設。
熟悉的人反而能從三言兩語裡看出異常,唐沢裕反而有點投鼠忌器,不敢輕易地套取信息,只能順著他的話往下吐槽。
三言兩語的插科打諢,反而像在警校一樣。
倒是托松田陣平的福,唐沢裕終於有機會試驗自己的易容技術。
在美術館一眼看破黑羽快斗的易容,他就覺得自己的水平在怪盜基德之上,但易容這件事就像化妝,沒有合適的材料也抓瞎。於是直到現在,唐沢裕才確定身體的肌肉記憶,已經足夠他完成整個流程。
從拆開行李包到易容完成,總共耗時不到五分鐘,側面證實了這樣的事情曾經發生過多少次。
果不其然,松田陣平說:「也不是沒有過。」
「——不過這次還是算了,」他說,「我可不想被當兇手抓起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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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起偽裝成自殺的他殺案件。」
兩人的注視下,安室透從容地走進衛生間,闔上了推拉門。上面的血跡,已經在牆縫間暈染成大片淡紅,安室透偏過頭問:「牆上的血跡存證了嗎?」
見佐藤美和子一點頭,他隨即抄起一塊不知從哪裡來的塑料板,直接把另一面牆上的噴濺狀痕跡也刮開了!
高木涉失聲道:「你在做什麼?」
「你看。」安室透不慌不忙地一攤手。
不需要他再費口舌,是個人都能比較出兩處的不同:
推拉門上的血量太少了。
一邊的牆壁已經被糊成深紅色,門上還隱隱能看見白色的塑料底板。
「兇手的位置在門口,」安室透比了個揮刀前遞的手勢,「無論空隙多大,只有再有人推門,血跡就會被牆縫刮開——很巧妙的手法。」
「可在這個角度,根本不適合發力吧?」
安室透自己的姿態就能鮮明地證實這一點,無論左手還是右手,在這個位置,都需要將關節外撇出一個角度。
安室透笑了笑:「這是因為我身高的緣故,如果再矮出一個頭的話,這個問題就不存在了。」
佐藤美和子還想說什麼,安室透伸出了一根食指,悄悄地在唇邊比了一個「噓」,他俏皮地一眨眼。
「剩下的問題,不妨就留給兇手自己解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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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松田陣平口中的另一起命案,三選一的兇手就是未成年J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