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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是誰,如果自己拒絕,是不是意味著永遠失去了得知他身份的機會?
這種似是而非的邀請,降谷零一瞬間想到了黑牆背後的那個人,一滴冷汗從他的額角淌下來。
「非此即彼?」他問。
「非此即彼。」刀疤臉說。
緊張之下,降谷零幾乎調動了全身所有的感官,也因此注意到對方潛藏的一些破綻。譬如,刀疤臉會在說話時,眼珠無意識轉向左上,這在心理學中其實是一種回憶的表現;又比如,他看似神神叨叨,語氣實際上還會有一些不自然的停頓。
正常說話的人不可能這樣停頓,只有背書才會是這種樣子。
降谷零幾乎在一瞬間了悟:刀疤臉只是個傳話的背詞器。
審訊室的光照得他邪氣橫生,可無論再怎麼裝神弄鬼,也改變不了這人背後照本宣科的實質。
也就是說,自己的所有反應已經被這個傳話的「上司」預想過,刀疤臉只需要念出事先背好的回答。
那一刻降谷零飛速思考。他在一瞬間回溯了事件的全部經過,從爆炸墜海,到地底逃生,剎那之間,一個名字無比鮮明地跳入腦海——
「Pulque!」他脫口而出,「讓你帶話的上司,就是pulque對不對?」
爆炸前發出警示簡訊,又在迷宮般的地下研究所指引方向。如果說有誰能知曉一切,在爆炸發生前就安排好了刀疤臉的到來,這個人選非他莫屬!
刀疤臉如他所願地卡殼了。
審訊室陷入一片寂靜,降谷零可以看到,男人的眼神中浮現出極其鮮明的錯愕——屬於這個混混的,而不是背後的上司主謀。但緊接著,那陰魂不散、又仿佛知曉一切的聲音再次響起,刀疤臉似乎突然回憶起什麼,露出了一個歪嘴斜牙的笑。
想必這個笑容也出自那位上司的吩咐,刀疤臉笑得齜牙咧嘴,卻因時機巧合,誤打誤撞地顯示出幾分詭秘。
「看來您什麼都不選,」他說,「那麼,歡迎。半天之後,朗姆會發布一個任務,請您——」
「務、必、赴、約。」
*
半天后,朗姆的召集如期而至。降谷零接下任務,來到酒吧,即使認出松田陣平,也因刀疤臉背後的存在而投鼠忌器。時間在猶豫中飛速流逝,十幾分鐘過去,所有人的手機同時一震。
降谷零也收到一封郵件,上面的內容寫:
【狙擊接應。】
這就是他在任務中承擔的工作,每人分工不同,收到的郵件內容也不同。
滯留在一層的人隨之而動,降谷零有心繼續關注松田陣平,可他已經隨零散的人流走到出口,為了不引起更多注意,降谷零暫且按下念頭,自己也匆匆跟了上去。
***
周日的阿笠博士宅永遠滿員,三個小小的身影背靠著背,像一圈對牆自閉的雕像。
步美嘆了口氣:「柯南君又沒有來。」
「不僅柯南那個傢伙,連我媽媽都不讓吃鰻魚飯了,」元太鬱悶地大聲道,「好無聊——」
光彥吐槽:「話說這和鰻魚飯有什麼關係?明明修學旅行那天你吃了一整份鰻魚便當吧!」
「灰原同學似乎也很忙的樣子。說起來,那天你和柯南去哪裡了?我們找了好久。」
「難道是發現了什麼新線索嗎?」元太漫無邊際猜測,「柯南那小子今天沒來,難道也是在調查案件?」
一說新案件,三個人頓時就都不困了。
阿笠博士的長桌邊,灰原哀坐在自己專屬的升降椅上,戴著耳機的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三道目光,摘下耳機,小學生們已經擠到眼前。
「修學旅行……那天?」
她遲疑地停頓片刻。
「衛生間。江戶川用的時間太久,我一直在那等他。」
還在波洛咖啡廳的柯南不知道,自己隨口被灰原哀扣上了一口黑鍋。元太立刻道:「不可能,我們再附近都看過了,衛生間裡根本就沒有人。」
「——果然你們在查案子吧?不要把我們蒙在鼓裡嘛!」
灰原哀手裡的耳機連出兩根長長的線,末端就接在旁邊的一台機器上。早晨開始,她就沒離開自己的位置半步,注意力也一直停在上面。
三人懷疑的目光調轉視線,光彥倒吸了一口氣:「難道這個……是證物嗎?」
灰原哀有些無奈於三人的天馬行空,搖了搖頭。
「不是,它的名字叫錄音機。」
老式的電子設備,塑料外殼已經變脆變硬,按鍵的夾縫裡落了灰,連續幾次才能讓播放的磁帶停轉。
阿笠博士從他的倉庫里翻出來它,對有手機的小學生來說,這些上世紀的電子產品根本聞所未聞,灰原哀說:「我在聽錄音帶,是姐姐留給我的生日禮物。」
提到姐姐,她的臉上流露出幾分柔和的表情。
元太驚訝道:「灰原你原來有姐姐嗎?」
「你傻啊,」光彥偷偷地搗他一下,「我們明明都見過面的。露營的時候,……有怪人鎖住木屋放火,是她用斧頭劈斷鎖鏈救我們出來。不記得了?」
上一次露營已經過去很久,剩下的兩人苦思冥想,終於在腦門上跳出一個燈泡。
「原來是她!」
步美小小地驚呼一聲,「那個姐姐——她和小哀你真的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