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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余卿幾人沉浸在景鑠大勝的喜悅中時,承安殿上已經亂作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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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一個時辰前。
丞相府中,林夕看著對面的黑衣女子,以及她身旁少了條右臂的木彥辰,喝下半杯茶後才算徹底冷靜下來,儘管早已知曉木彥辰兩兄弟的事情,甚至這消息是由他告知景鑠,再次見到木彥辰時,他依然無法冷靜。
開口和木彥辰寒暄了幾句,林夕這才和那個女子交談起來:
「不知姑娘的意思是?」
「林相,將軍的意思是,由您將此事告知群臣,將軍還說,這錦囊請您到了合適的時機再打開。」
「我知道了,回去告訴鑠兒,朝堂這一戰,我林夕定不辱使命。」
林歹接過黑衣女子遞來的錦囊,說到。
「有勞林相,弘六告辭。」
正在此時,家中小廝提醒林夕,已是早朝時間。林夕思慮片刻,對著木彥辰說到:
「聖上,可願隨老臣一同前往承安殿?」
「林相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經此一事,不論木彥霖是生還是死,那承安殿上的位置都再不可能是我的,所以此後你我二人不是君臣,如此,林相如何想,我便如何做。」
「……好。」
林夕沉默片刻,答應了,木彥辰說得對。
木彥辰想的很透徹,他當過皇帝,治理過高陽國,從小接觸帝王之術,自然也了解人心,或者說,他了解那些站在承安殿上的大臣。高陽國不需要一個被囚禁過的斷臂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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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帶著木彥辰就那麼坦然地走進了承安殿,一步,兩步……每一步都像踩在了木彥霖的心上,讓他的心情愈發沉重。本就因景鑠大勝,也許不日就可歸京的消息氣的七竅生煙的他,在看到那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時,他簡直要「十竅生煙」了。
「廢物,連一個殘廢都看不住。」
木彥霖面上不顯,心中卻把看守的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而大殿上的群臣,見鬼似的看著木彥辰和木彥霖,亂成一團。
「林相,你這是何意?」
「朱大人,本相是什麼意思,已經很清楚了——那坐在龍椅上的是個假皇帝!」
「當真如此?林相,此等大事,可不能信口開河。」
「信口開河?好一個信口開河啊,朱大人,你也是天子近臣,若是說這些日子的聖上有何變化,你難道看不出嗎?」
林夕有些戲謔地看著朱方石,朱方石是什麼樣的人,林夕再清楚不過了,當年兩人是同窗好友,後來又一同入朝為官,他那點兒小心思怎麼瞞得過他。
朱方石悻悻一笑,朝著木彥辰的方向挪了一步。
「林相說的是,下官也是想要試探試探。」
文武百官:合著你倆擱這兒演給我們看呢……
「荒謬!實在是荒謬!朕兢兢業業打理高陽上下,今日林相找來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斷臂愚民,就想竊取朕的皇位嗎?!」
眼看下面群臣因著林夕兩人的對話而有所動搖,木彥霖急忙反駁,還特意加重了斷臂兩個字的語氣。
果然,群臣聽到斷臂兩個字,原本有些蠢蠢欲動的心,又安定了下來——不論他是真是假,他們都不需要一個斷臂的掌權人。
「哈哈哈哈哈哈,林夕,看看,他們才是我高陽國的好臣子。來人,林夕,朱方石意圖謀反,把他們還有那個殘廢給朕押下去。」
木彥霖看到大臣們都安靜了下來,立刻要處置林夕,朱方石,還有一直不曾開口的木彥辰。
「且慢。」
千鈞一髮之時,木彥辰開口了,做慣了皇帝,木彥辰的周身自然也養成了不怒自威的上位者的氣場,他一開口,原本湧上來的禁軍都停下了腳步。
「都停下幹什麼?!給朕動手,朕才是皇帝!」
木彥霖簡直要氣死了,憑什麼木彥辰不是皇帝了還能指揮他的禁軍。
「聖上,草民只有兩句話,勞煩聖上允草民開口。」
「……你說。」
木彥辰的一句聖上,輕而易舉地壓下了木彥霖的怒火,木彥辰不由得想到,他的弟弟,還真是好「哄」啊。
「其一,草民聽說,聖上又封了幾位妃子,招了些新的宮女和內侍,如今國庫空虛,聖上不如放了那些舊有的妃子宮女,還有年邁的內侍,讓這後宮變成聖上親手建立的後宮;其二,草民聽聞聖上很快就要新添幾位公主和皇子,草民恭賀聖上,望聖上對公主皇子悉心照料,莫要聽信讒言佞語,莫要再讓骨肉分離。草民拜謝皇恩。」
木彥辰的一番話,讓木彥霖有些恍惚,但他很快回過神來,又指揮著禁軍帶走三人。
這次,沒有人再出來反駁。
林夕沒有,因為他趁亂打開了景鑠給的錦囊,裡面只有四個字——聽之任之。
朱方石沒有,因為他看清了局勢,看透了這大殿上的人心。
始終支持景鑠的宋英和李繼忠也沒有,因為林夕和朱方石都入獄了,他們得留在朝堂上等景鑠回來。
剩下的百官更不會反駁了,他們本就不在乎,他們不管上面坐著的是誰,只要不干涉他們的利益,他們自然希望他們的君主是一個健全的人。